客套话

老爸不爱说话，只是默默的撑起这个家。

“幺姑爹 幺老者”这是记忆中最常听到别人跟父亲的吆喝，岁月留住了曾经，它把我过去的经历变得清晰可见。

我生在安乐乡偏僻的一个村里，距乡里有12.5公里，初中那会，没有班车跑，有也开不起车费。

记忆中，100型摩托车居多，开得起125型摩托车的算得上是大款，村里小七二和王大爷开的就是125，是村里面的红人。那时读书就是来回的跑，无论哪一个季节，每天都精神抖擞，与路相陪。就这样，一跑就跑了3个年头，踏破了很多鞋，那时，军绿色的解放鞋质量好，价格便宜，多数同学都在穿，我也穿了几个年头，烦了，腻了。

青春期，从女同学眼里，明显看得出，这鞋out了，多数目光都聚焦在穿白白的、阳光的、抢眼的男同学身上。

大哥是家里面的长子，什么好的物质都要先给大哥，记得老妈从集市上买回一双高邦皮鞋，内层绒毛，外壳硬朗，走路不怕踢到石子而脚疼，就这样的一双鞋，成为我勤劳干家务的短期目标，可自己再怎么努力，终究还是没能如愿，那时母亲的一句话，让我现在笑喷了，“小孩子脚力气小，穿怎么重的鞋，个头会变矮”。( 趣文网：mip.qwen.cn )

记得秋学的一天，放学了，我和弟弟还有小俊走在回家的路上，有说有笑，遇见同龄的异性憋嘴打打口哨，一路摇摆摇摆的走，遇见不高不矮的树叶，一起并肩弹跳，中途无聊了，就剪刀石头布背书包。这时，听见背后传来发动机呜呜的声音，老板小七二载走了他，撂下弟弟和我，没有一句客套话，卷起灰尘飞奔而去，傻眼盯着一闪一亮的车尾灯，面面相觑，低着头，往家赶。心里懂得了歧视，知道被别人瞧不起，但是屁大的孩子能干嘛，看书还得看书，写字还得写字，那时候急功近利对读书没多大兴趣，颜如玉、黄金屋纯属扯淡。

父亲自称村里的“秀才”，人家写对联、诉讼、记账收礼等等这类都是他包揽，从别人斜视的目中，读出了有文化没用，依然还是穷的内容。所以那时最烦老爹在我耳根前讲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的道理，再加上我们几姊妹年龄都相差不大，个顶个的需要钱，看到乡里乡亲的人都开着摩托车，过着“上流”日子，那时想法就不想读书，毅去外面打工贴补家用。

晚饭过后，把这想法告诉了父亲，翁翁！一耳光飞过来，鼻子流血了，来不及疼，只感觉害怕，接着一通又一通的道理灌输起来，无奈，只好顺着父亲了。

从小至大，不怕父亲揍我，是怕父亲严厉批评时候的表情，现在能读出那时父亲的情愫，希望我们争点气，做个人样给别人看。

那晚，并非因为我“受伤”而特赦看书，几番催促，在微弱的油灯下，随意在课文上勾勾画画装点样子，应付了一宿。到了休息时间，我躺在床上，一直冥父亲对我的苛刻，多次生疑究竟是不是我亲生父亲，心里打了一个小算盘，不管，还是顺着点，以免挨揍。

一晃3年的初中“跑”完了，啥也没学到，就学会了抵抗和叛逆。

夏季的一天，院坝里街坊领居在吹龙门阵，那时安益煤矿正红火，大大小小的双桥车驶入村里拉煤，热闹非凡，好多村民“嗅”到商机，帮派式的在煤矿附近开馆子、小卖铺等，悉知小七二也打算开个馆子，聊着聊着，他走了过来，十有八九是来请人帮忙盖房，预算有八成可能要请我父亲，果然，开口了，父亲没有客套话，答应了，我在一旁，挤不进眼，也就没“挣扎”。

干了一天后，他骑车送父亲回来，我在看书，又惯性的放出客套话，“小表弟，读书有困难跟我说”。听着多慈祥，我没多语，点了点头，继续练题，我估计这种热乎劲，源于父亲当天的辛苦，那时决心把书读好，以后还回客套。

转眼进入高中，和父亲相反，我理科好，学校给我免了报名费和学费，数学高考也能考下近140的成绩。3年过去了，顺利进入大学，假期回到家，嘿！人缘好了，平时爱理不理的邻里也都客套起来了，我揣摩着这应该就是“遗传”，由小时多见了，也差不多习惯了这“行情”，心里不觉得纳闷，反而司空见惯。

客套的人以“哥”的口吻说话了“阿坤，去家里吃饭，你嫂子她在炒菜呢”。

不了不了……饱着呢！

毕业后，考到了公务员，闲暇功夫，也常回老家，想到过去……还真是一剂“良药”，有催化作用。

这个周末回老家，遇见他，我异常的淡定。听邻里说他几年前烂赌，输掉了“豪车”和“名气”，几个孩子初中没毕业就结婚的结婚打工的打工了，扫眼瞄一下停在眼前的125型车，没了从前的光鲜。（柏坤）

首发清风文学：http://mip.qwen.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