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写人记叙文范例一
2020-05-23 12:18:01
年前,武汉卷烟厂成立了一个文化品牌研究所,请我去参加交流会。临走时,烟厂方面送给每人一些烟。武汉卷烟厂现在生产的“黄鹤楼”(1916),据说价格不菲,还不一定能买到。还有一款名为“黄鹤楼”(漫天游)的烟,在烟民中也颇有口碑。这些烟的包装都非常典雅漂亮,我看着那些烟盒时,真有一种莫名的激动。小时候,我是一个烟盒收集者,不知道收集过多少烟盒。只是后来,几次搬家,这些东西都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同去的男士们都说那些烟的味道极好,但我却连半点感觉都没有。我喜欢的只是烟盒——其实很想找他们要几个漂亮烟盒的,但没好意思开口。因家中无人抽烟,回去我便将受赠的烟都顺手送人了。
但是每次看到好烟,我都会想,父亲如果在世该有多好。他想抽什么好烟,我都会给他买。因为当年,我为父亲买烟的印象太深刻了。而在父亲生活的那个时代,一个抽烟上瘾的人,也活得蛮辛苦。记得小时候,父亲常常抽的是“飞马”或者“大重九”,似乎还有“白金龙”什么的。那时我对父亲的烟毫无兴趣,但却热衷于收集烟盒,故而也知道“老刀”、“哈德门”,甚至还晓得老百姓当年因“老刀”牌烟盒上画的是个持刀海盗,故称“老刀”为“海盗”烟。像所有烟民的子女一样,我也常常肩负为父亲买烟的重任。只要父亲一声召唤,就颠颠地奔入商店。为啥有愿意跑腿的那股子劲头?其实也就是为了得两个空烟盒。有一阵子,市场上突然没什么烟卖了。不要说“飞马”、“游泳”这一类烟,就连最便宜的“大公鸡”都是购者如云且难以买到。这就急坏了父亲这样没有烟抽就不自在的烟民。起先,父亲将他好不容易排队买来的烟一分为二,每次只抽半支。这样抽过几次后,我在高中读书的二哥便提出这样的抽法实际上更加浪费,因为这样一来就有两个烟头,两个烟头加起来相当于丢了半支烟。父亲一听大悟,又改为每次抽一半即熄灭,可这样做的弊病是抽到一半时,往往舍不得熄火,或是边工作时边抽烟,根本就不记得熄火。只是等到一支抽完后,才后悔自己又“超抽”了。因为这个,父亲储备烟的速度怎么也赶不上他抽烟的速度。在烟“断顿”的时候,父亲总显出坐卧不宁的样子。父亲是一家之主,他的痛苦就是我们全家人的痛苦。母亲为了拯救“受苦受难”的父亲,便给我和我的哥哥们全都派上了买烟的任务。只要听说哪家商店可能有烟卖,凌晨四五点,母亲便将我们叫醒,驱我们出门。等我们摸着黑跌跌撞撞到商店时,那里多半已排上了不少烟民或烟民的儿女们。当时排一次队只允许买两包烟,我和哥哥们便重复地排队,几近中午回家时,往往能买到一条还多。虽然也只是档次最低的“大公鸡”什么的,可父亲已相当满意了。有烟抽时,他总是十分开心,往往一边美美地抽着烟,一边夸我们能干,且偶尔对母亲说养儿女养到这时候就有成就感了。只是在父亲得意之时,他“能干”的儿女们多已困倦得歪倒在床上。记得那时在黎明中排队的我,常常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想,等将来我有了钱,一定给父亲买很多很多最好最好的烟,让他过足烟瘾。只是可惜,当我有了这样的能力时,父亲却早已离我而去。正因为父亲的早逝,我便不再有与烟打交道的机会,只是在心中默默地记着父亲的烟事……学生借鉴习作
父亲的“烟事”
我还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最喜欢做的事,莫过于“奉父亲之命”去小店买香烟了,因为从中可以捞到糖果钱。所以当我兜着烟盒蹦回来时,嘴里总是塞得满满的。那时买的烟还算贵,比“红塔山”稍便宜点。有时我也耐心地等父亲点燃一根,悠闲地坐下,深深地吸一口,然后嘴里吐出一串圈圈。一旁的我好奇地数着,为他一次又一次地“破记录”而欢呼雀跃。孩提时代的我,对父亲最深的印象,除了逗我乐时的笑靥、惩罚我时的怒目之外,大概就是一圈圈懒懒上升的白色烟圈了。我一天天长大,却发现帮父亲买烟的机会越来越少了。和那时的一包包买相比,如今他总是一条条地批。当我问到父亲时,他说:“这年头赚点钱实在不容易,一条条地批烟还能省点车票费呢!”生活的压力开始在父亲的额上眼下留下了深深的痕迹,我看他点烟吸烟时,时常是半皱着眉头的。曾经好几次听到母亲这么说:“你呀你,少抽几支了,看牙齿都发黄发黑了。”但是男人的“恶习”在父亲身上终究也没有丝毫改变的迹象,也许他已把这当成了劳作之余的一种特殊消遣,唯一改变的是香烟的价格。又过了几年,我上了初中。父亲卖了店铺,回农村老家翻了新房,花掉了大部分积蓄。父亲从此更加辛劳地工作,我也只能节假日在家,差点遗忘了父亲的“烟事”。直到有一天,我在父亲卧室里找东西时,摸到柜台的最后一层抽屉深处,似乎有两个方方的东西,猛地抽出一看,竟是两条不曾想到过的烟。顿时一阵强烈的鼻酸:这可是两块多一包的劣质烟啊!父亲啊,父亲……为何要把烟藏在这样的地方?为何不想让儿子看到?父亲啊,父亲……我读初中累的不是我,而是父亲和父亲的烟。
一次在街上打公共电话,电话机下的玻璃柜里是一包包齐排着的香烟。我想,什么时候,要给父亲带上这里最贵的烟……读书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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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海棠树 史铁生如果可能,如果有一块空地,不论窗前屋后,要是能随我的心愿种点什么,我就种两棵树。一棵合欢,纪念母亲。一棵海棠,纪念我的奶奶。奶奶,和一棵老海棠树,在我的记忆里不能分开;好像她们从来就在一起,奶奶一生一世都在那棵老海棠树的影子里张望。老海棠树近房高的地方,有两条粗壮的枝桠,弯曲如一把躺椅,小时候我常爬上去,一天一天地就在那儿玩。春天,老海棠树摇动满树繁花,摇落一地雪似的花瓣。我记得奶奶坐在树下糊纸袋,不时地冲我唠叨:“就不说下来帮帮我?你那小手儿糊得多快”我在树上东一句西一句地唱歌。奶奶又说:“我求过你吗?这回活儿紧”我说:“我爸我妈根本就不想让您糊那破玩艺儿,是您自己非要这么累。”奶奶于是不再吭声,直起腰,喘口气,这当儿就呆呆地张望——从粉白的花间,一直到无限的天空。或者夏天,老海棠树枝繁叶茂,奶奶坐在树下的浓阴里,又不知从哪儿找来补花的活儿,戴着老花镜,埋头于床单或被罩,一针一线地缝。天色暗下来时她冲我喊:“你就不能劳驾去洗洗菜?没见我忙不过来吗?”我跳下树,洗菜,胡乱一洗了事。。奶奶生气了:“你们上班上学,就是这么糊弄?”奶奶把手里的活儿推开,一边重新洗菜一边说:“我就一辈子给你们做饭?就不能有我自己的工作?”这回是我不再吭声。奶奶洗好菜,重新捡起针线,从老花镜上缘抬起眼,又会有一阵子愣愣地张望。有年秋天,老海棠树照旧果实累累,落叶纷纷。早晨,天还昏暗,奶奶就起来去扫院子,“唰啦 ——唰啦— ”,院子里的人都还在梦中。那时我大些了,正在插队,从陕北回来看她。那时奶奶一个人在北京,爸和妈都去了干校。那时奶奶已经腰弯背驼。“唰啦唰啦”的声音把我惊醒,赶紧跑出去:“您歇着吧我来,保证用不了三分钟。”可这回奶奶不要我帮。“咳,你呀,你还不懂吗?我得劳动。”我说:“可谁能看得见?”奶奶说:“不能那样,人家看不看得见是人家的事,我得自觉。”她扫完了院子又去扫街。“我跟您一块儿扫行不?”“不行。”这样我才明白,曾经她为什么执意要糊纸袋,要补花,不让自己闲着。有爸和妈养活她,她不是为挣钱,她为的是劳动。她的成分随了爷爷算地主。虽然我那个地主爷爷三十几岁就一命归天,是奶奶自己带着三个儿子苦熬过几十年,但人家说什么?人家说:“可你还是吃了那么多年的剥削饭。”这话让她无地自容。她要用行动证明。证明什么呢?她想着她未必不能有一天自食其力。奶奶的心思我有点懂了:什么时候她才能像爸和妈那样,有一份名正言顺的工作呢?大概这就是她的张望吧,就是那老海棠树下屡屡的迷茫与空荒。不过,这张望或许还要更远大些——她说过:得跟上时代。所以冬天,在我的记忆里,几乎每一个冬天的晚上,奶奶都在灯下学习。窗外,风中,老海棠树枯干的枝条敲打着屋檐,磨擦着窗棂。奶奶曾经读一本《扫盲识字课本》,再后是一字一句地念报纸上的头版。在《奶奶的星星》里我写过:她学《国歌》一课时,把“吼声”念成了“孔声”。我写过我最不能原谅自己的一件事:奶奶举着一张报纸,小心地凑到我跟前:“这一段,你给我说说,到底什么意思?”我看也不看地就回答:“您学那玩艺儿有用吗?您以为把那些东西看懂,您就真能摘掉什么帽子?”奶奶立刻不语,唯低头盯着那张报纸,半天目光都不移动。我的心一下子收紧,但知已无法弥补。“奶奶。”“奶奶!”“奶奶——”我记得她终于抬起头时,眼里竟全是惭愧,毫无对我的责备。但在我的印象里,奶奶的目光慢慢离开那张报纸,离开灯光,离开我,在窗上老海棠树的影子那儿停留一下,继续离开,离开一切声响甚至一切有形,飘进黑夜,飘过星光,飘向无可慰藉的迷茫和空荒……而在我的梦里,我的祈祷中,老海棠树也便随之轰然飘去,跟随着奶奶,陪伴着她,围拢着她;奶奶坐在满树的繁花中,满地的浓阴里,张望复张望,或不断地要我给她说说:“这一段到底是什么意思?”——这形象,逐年地定格成我的思念,和我永生的痛悔。学生借鉴习作
心 结
没有人有能够理解奶奶为何在独守一间老屋,独对着冷烛西风孤身走入人生黄昏。我们曾几次劝说她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老人家都只是摇头反对。爸爸说,奶奶一定有什么心结。我问及于此时,老人家只是一阵沉默,望着自家院里的那棵老桔树。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枯树凋零的枝干错杂地伸展着,暗黑的树皮似乎昭示着对抗风雪的坚韧。老桔树里,我没有看到答案。 三年前爷爷留下奶奶去了天堂,秋至叶落,是人生里一件平常的事,奶奶很快就从悲痛中走出。家人都认为奶奶年纪大了,一个人住不能让家人放心。况且那间老屋,已经随老人度过了无数日夜,屋内的设备已经和现在的时代错位了。人至暮年,是应该放下人生相随几十年的苦累和羁绊,跟着子女享清福了。 很多次我去看奶奶时,都会顺口而有意地说:“奶奶,和我们一起住吧。”老人家依旧摇头,依旧望着那棵老桔树,眼里写满了漠然和寥远。奶奶只是呆着望着,什么也不说,她的目光全都凝聚在那棵树上,似乎那棵老树是被她的目光支撑着直立站起来的,在严寒中凝然而威武。我总觉得她的目光中藏着心结。 一天早上,奶奶踩到了院内积水结的冰,跌倒摔断了胳膊。生活不能自理的她终于同意和我们住,在她生病期间,家人给了她无微不至的照顾。饮食、住宿,我们都为她提供最好的。我们陪老人家烤火聊天。追忆往事,希望把所有的关心都给她。我们本以为这样会留住她和我们一起住,可老人家还是说想快点好起来,早点搬回去。我们一时语塞,猜不透她的心结。 终于在那个陪她在院中晒太阳的下午,奶奶打开了心结,对我说,那间老屋是她和爷爷年轻时自己建的,老桔树是自己栽的,有了感情,舍不得走。我听后沉默了,随着她的目标望着老桔树,什么也没说。 奶奶的心结是心中的一份守望,守望着那份艰辛而难忘的回忆,守望着几十年来朝暮相对的感情,守望着作为老人所需要的精神支柱和寄托,同样守望着易逝的年华和精神的家园。 没有人再提让老人家搬过来了。每次当我再同她一起望向老桔树时,总是若有所思,怅然若失但随即就有一股力量流进我的心中。奶奶的心结是一份守望,她的守望是一份精神的坚持,这就是我一直寻找的生活智慧。读书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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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师贾平凹
我的老师孙涵泊,是朋友的孩子,今年三岁半。他不漂亮,少言语,平时不准父母杀鸡剖鱼,很有些良善,但对家里的所有来客却不瞅不睬,表情木然,显得傲慢。开始我见他只逗着取乐,到后来便不敢放肆,认了他是老师。许多人都笑我三岁半的小儿为师,是我疯了,或耍矫情、我说这就是你们的错误了,谁规定老师只能是以小认大?孙涵泊!孙老师,他是该作我的老师的。幼儿园的阿姨领了孩子们去郊游,他也在其中,阿姨摘了一抱花分给大家,轮到他,他不接,小眼睛翻着白,鼻翼一扇一扇的。阿姨问,你不要?他说;“花疼不疼?”对于美好的东西,因为好我也常常就不觉得了它的美好,不爱惜,不保卫,有时是觉出了它的美好,因为自己没有,生嫉恨,多诽谤,甚至参与加害和摧残。孙涵响却慈悲,视一切都有生命,都应尊重和和平相处。他真该作我的老师。晚上看电视,六点钟中央电视台开始播放国歌,他就要站在椅子上,不管在座的是大人还是小孩,是惊讶还是嗤笑,目不旁视,双手打起节拍。我是没有这种大气派的,为了自己的身家平安和一点事业,时时小心,事事怯场,挑了鸡蛋挑子过闹市,不敢挤人,唯恐人挤,应忍的忍了,不应忍的也忍了,最多只写“转毁为缘,默雷止谤”自慰,结果失了许多志气,误了许多正事。孙涵泊却无所畏惧,竟敢指挥国歌,他真该作我的老师。我在他家书写条幅,许多人围着看,一片叫好,他也挤了过来、头歪着,一手掏耳屎,他爹问:你来看什么?他说:“看写。”再问:写的什么?说。“字。”又问:什么字?说:“黑字。”我的文章和书法本不高明,却向来有人恭维,我也是恭维过别人的,比如听别人说过某某的文章好,拿来看了,怎么也看不出好在哪里,但我要在文坛上混,又要证明我的鉴赏水平,或者某某是权威;是著名的,我得表示谦虚和尊敬.我得需要提拔和获奖,我也就说:“好呀,当然是好呀.你瞧,他写的这幅联‘xxxxxxx,xxxxxx春’,多好!”孙涵怕不管形势;不瞧脸色,不慎句酌字,拐弯抹角,直奔事物根本,他真该作我的老师。街上两人争执.先是对骂。再是拳脚,一个脸上就流下血来,遂抓起了旁边肉店案上的砍刀,围观的人轰然走散,他爹牵他正好经过;便跑过去立于两人之间,大喊:“不许打架!打架不是好孩子,不许打仗!”现在的人很烦,似乎吃了炸药,鸡毛蒜皮的事也要闹出个流血事件,但街头上的斗殴发生了,却没有几个前去制止的。我也是,怕偏护了弱者挨强者的刀子,怕去制伏强者,弱者悄然遁去,警察来了脱离不了干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一走了之,事后连个证明也不肯做。孙涵泊安危度外,大义凛然,有徐洪刚的英勇精神,他真该作我的老师。我的老师话少,对我没有悬河般的教导,不布置作业,他从未以有我这么个学生而得意过,却始终表情木然,样子傲慢。我琢磨.或许他这样正是要我明白“口锐者天钝之,目空者鬼障之”的道理。我是诚惶诚恐地待我的老师的,他使我不断地发现着我的卑劣,知道了羞耻,我相信有许许多多的人接触了我的老师都要羞耻的。所以,我没有理由不称他是老师!我的老师也将不会只有我一个学生吧?注:“转毁为缘,默雷止谤”意思为转化别人的诋毁为结交他人的缘分,用沉默替代雷一般的暴怒反而可以制止别人的毁谤。老钱的灯孔庆东
当着导师的面,自然是叫钱老师。但背后,还是觉得叫“老钱”过瘾。
老钱在世上混了五十个年头了,还没有混到一块法定的私人居住空间。“惨象,已使我目不忍睹。”可他还是一天到晚弥勒佛似的教导我们如何做学问。我有时便不免发一点鲁智深式的腹诽:今日也要做学问,明日也要做学问,冷了弟兄们的心。当我们十来个弟兄“保甲连坐”般拥挤在他那间斗大的宿舍里时,一片黑乎乎的身影在墙上漫涌着。常常是这边正谈着天底下最高雅清玄的问题,那边突然杯翻壶仰,刹那间造就了几位诗(湿)人。于是老钱笑得更加开心,青黄的灯光在他秃得未免过早的头顶上波动着。我常常首先倡议解散,因为我知道人走茶凉之后,那支灯说不定要亮到寅时卯刻。我常常从那支灯下经过。二十一楼的西半边,冲南,二层中间的那个窗口。我披星戴月从三教回来,耳朵里落进一串老钱粗犷的笑——大概又接见了什么文学青年吧。我深更半夜从校外回来,那窗口像一只炯炯发光的眼睛注视着我。不知不觉,我竟养成了一种毛病,只要晚上出门,来回总要绕到那窗下。看一眼那灯,似乎心里就多了一份舒坦。每当我冲着书缝打呵欠时,不禁就想到:老钱大概还在干着吧?我再忍会儿。有一次送女朋友,我说:“从那边儿绕一下,看看老钱的灯。”她勃然小怒:“又是老钱,老钱!老钱的灯有什么好看?简直变态!”我勃然大怒,顺手给了她一记红焖肉,酿成了一场大祸。所以我有时觉得,老钱的灯恐怕不是什么好东西。老钱的满头黑发,不就是被化弄没的么?只要它亮着,老钱就像着了魔似的翻呀,写呀。写鲁迅,写周作人。可是人家那哥俩儿有他这样的“贵府”,有他这样的青灯么?“白发无情侵老境,青灯有味似儿时”,也许他很欣赏陆游的这联名句吧?一件事念叨三遍以上,就再也说不清了——我的经验。
所以还是盲目崇拜一点什么为好,一种主义,一个人,一盏灯……
当我面对书本“读欲”不振时,当我独望窗外无所事事时,当我觉得白天之重和黑夜之轻都压得自己难以承受时,我就想:去看看老钱的灯吧,顺便吃个煎饼果子。站在那窗下,仿佛能听见那灯嗡嗡地喘息着,好像一盘时间的磁带在转动。有时真想喊一声:“嘿,老钱,悠着点儿!”灯嗡嗡地喘息着。
老钱是个普通人。
但他的灯,亮在我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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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自行车余杰
有人说,十岁的小孩子崇拜父亲,二十岁的青年人鄙视父亲,四十岁的中年人怜悯父亲。然而,对我来说,这个世界上父亲是惟一值得一辈子崇拜的人。父亲是建筑师,工地上所有的工人都怕他,沙子与水泥的比例有一点差错也会招来父亲的痛斥。然而,父亲在家里永远是慈爱的。他的好脾气甚至超过了母亲。在县城里,父亲的自行车人人皆知,每天早晚,他风雨无阻地骑着吱吱嗄嗄的破车接送我和弟弟上下学。那时,我和弟弟总手拉着手跑出校门,一眼就看见站在破自行车旁,穿着旧蓝色中山服焦急地张望着的父亲。一路上,两个小家伙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而父亲一直能一心两用,一边乐滋滋地听着,一边小心翼翼地避过路上数不清的坑坑洼洼。等到我上了初中,父亲的车上便少了一个孩子;等到弟弟出也上了初中,父亲便省去了一天两趟的奔波。可父亲似乎有些怅然若失,儿子毕竟一天天长大了。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天,我兴奋得睡不着觉。半夜里听见客厅里有动静,起床看,原来是父亲,他正在台下翻看一本发黄的相簿。看见我,父亲微微一笑,指着一张打篮球的照片说:“这是我刚上大学时照的!”照片上,父亲生龙活虎,眼睛炯炯有神,好一个英俊的小伙子!此刻,站在父亲身后的我却蓦然发现,父亲的脑后已有好些白发了。父亲一出世便失去了自己的父亲,惨痛的经历使他深刻地意识到父亲对儿子的重要性。因此,在他的生活里,除了工作便是妻儿,他不吸烟不喝酒,不钓鱼不养花,在办公室与家的两点一线间,生活得有滋有味。辅导儿子的学习是他最大的乐趣,每天的家庭作业父亲都要一道道地检查,认认真真地签上家长意见,每次家长会上他都被老师称赞为“最称职的家长”。母亲告诉我一件往事:我刚一岁的时候,一次急病差点夺去我的小命。远在千里的之外矿区工作的父亲接到电报时,末班车已开走了,他跋山涉水徒走了一夜的山路,然后冒险攀上一列运煤的火车,再搭乘老乡的拖拉机,终于在第二天傍晚奇迹般地赶回了小城。满脸汗水和灰土的父亲把已经转危为安的我抱在怀里,几滴泪水落到我的脸上,我哇哇地哭了。“那些山路,全是悬崖绝壁,想起来也有些害怕。”许多年后,父亲这样淡淡地提了一句。父亲是个不善于表达感情的人,与父亲在一起,沉默的时候居多,我却能感觉出自己那与父亲息息相通的心跳。离家后收到父亲的第一封信,信里有一句似乎很伤感的话:“还记得那辆破自行车吗?你走了以后,我到后院杂物堆里去找,却锈成一堆废铁了。”我想了许久,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早晨给父亲回信:“爸,别担心,那辆车每天晚上都在我的梦里出现呢。我坐在后面,弟弟坐在前面,您把车轮蹬得飞快……”怀表,很老很老了骆 文
一块怀表很老了。
它镀铬的壳子已经斑驳,针盘也有好几个地方锈蚀。是带着日月盈亏的刻度么……某天,我把它拿去找修钟表的师傅。他一看,笑了,“古董啦,不过一般机械表还是106个零件吧……上点油?”我说:“你看哩!”他拧了拧发条说:“只要动个小手术。等着好了。”他打开表,拆了零件。我点烟吸着。给他一支,他急忙阻拦:不是吸烟时候,烟灰掸不得的。于是,他把零件挨个吹一吹,放在玻璃盘子120号汽油中。然后,以极细软的纸吸干,装配。一根微丝就着瘦长的小瓶口滴下点点油滴,上在轴上,上在钻石上,“行喽。”经他一拨弄,怀表复活了,金属簧轻轻响着,像在伴奏一种韵律操。我把它收进口袋,回到家里。
母亲说,这是爸爸留下的一块表。吃粉笔的人嘛,攒钱攒了半年,才买了这块表。跟他一起走了四十年。他说,他一辈子别的什么都不要,只要知道时辰;只要知道秋冬春夏;只要几件打发寒暖季节的衣裳。就是这样,他起五更睡半夜,改课本,改答卷。还写了两本数学书。他从不讲究吃的,锅塘里埋几个山芋,拿出,拍拍灰放在袋里,往往可以度过一天。虽说他瘦棱棱成了皮包骨头,却像纬梭穿行于岁月的经绷。他学生的鬓角发灰了,他自己的头发也更加银白了。前两年,晚上睡觉睡得好好的,第二天早上就过去了。灯油熬干,捻子熄掉了……变成一堆灰。他就留下了这块表。他留下的就这平平淡淡的几十年。怀表在我身上焐得挺热,我时常摸出看看它。我听到的是时间的足音。我不可能是敲木鱼的和尚。应该承认已进入暮年,但还有点晚晴中火红;我还要追赶时间的晨曦哩。四周的木落,有些蕴藉深沉,然其飒飒之声不是唏嘘叹息,而是和我们蓝色星球搏斗的一种动力。这块薄薄的圆圆的金属,我揣着好久了。在寒林雪屋看见冬天。在一串串凌霄花下记录的是秋天。水红菱绽开了,春之桃打朵了,我都亲切地感受到。还会有什么抱憾的事么?除非你让秒针、分针在罗马字上寂寞地流转。在人生旅途上,除非你老在惦记:多几个安适的驿站好让我打尖……“行路人啊,为什么你总显得疲乏呢?”我不知道正在泉路上的父亲,像踏着骤起旋风似的马蹄,会不会这样惊醒我,促使我时常警觉。——精神一点不能萎靡啊。高考满分作文
路是月的痕
2003年湖北考生
依稀想来,已有几年未踏上这一条洒满月光的小路了。小路是父亲亲手用鹅卵石铺成,在月下泛着朦胧柔和的光。路的那头,连着那河边的小屋,连着我的父亲。父亲呵,你是否依然执着地坐在岸边,哀怨地吹着笛子,等着儿子的归来?父亲爱好吹笛。小的时候,父亲的笛声载满了我童年的乐趣,像那条丝带一样的小河,牵引着我的童心在父亲爱的港湾里晃悠。父亲很疼我这个惟一的儿子,老喜欢用粗糙的双手捏我的脸蛋,不顾我疼得哭起来,还兀自傻呵呵地笑。每天日暮,父亲带我到河边的草地上放牛。父亲常常放开牛绳让牛自己吃草,自己便从背后的草篓里摸出笛子,鼓起腮,吹出世间最美妙的音乐。我就靠在父亲腿上,看着天边的夕阳将父亲的头发染上点点金色。我爱父亲,父亲的笛声最美。(小时候,父亲带我到河边的草地上放牛)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开始讨厌起父亲,讨厌他满嘴烟味,讨厌他的黄牙;讨厌他背个草篓到学校找我,还从窗外傻傻地盯着我看,我还讨厌他没有本事,只知侍弄几亩薄地,连我的学费也没能赚回。我和父亲逐渐隔膜了。在被我吼了几次后,父亲不再打着赤脚去学校看我,不再唠叨着让我好好学习。他保持沉默,而打破沉默的惟一方式就是吹笛,如怨如慕,而在我看来,这又成了不务正业的标志。(上学读书后,父亲背个草篓到学校找我,还从窗外傻傻地盯着我看)我到外地上学去了。离去的前一天晚上,我走上那条熟悉的小路,感觉到一丝眷恋与不舍。路像是月光在地上划过的痕,也划过我的心。几年时间里,我未回过一次家。母亲在电话里告诉我,最终,我应母亲的请求回到了家。到家里已是夜晚,月刚升起,当我怀着无尽的思绪在小路上行走时,遇到了等我的父亲。我忽地一下子哭出来,紧紧抱住了父亲。我请求父亲给我吹笛,父亲答应了。哽咽的笛声又在耳畔响起,响在洒满月光的小路上,勾起我的回忆。我感觉到父亲眷眷的爱子之情,感到愧对父亲的笛声,父亲爱我,爱着自己的儿子。他为我吹了十八年的笛子,而我此刻才发现它和我的心竟产生如此强烈的共鸣。(到外地上学后,父亲想念我,“我走后,父亲整日像掉了魂似的,茶饭不思,只知去河边吹笛子。)路很美,很美,是月划过的痕。月是路的魂,父亲的笛声是我的心魂!
专家点评
考生为了表现深沉而真挚的父爱,可以说精心选取了三件不同时间不同地点不同性质的事情。展示了我读懂父爱的心路历程。——小时候,父亲带我到河边的草地上放牛;上学读书后,父亲背个草篓到学校找我,还从窗外傻傻地盯着我看;到外地上学后,父亲想念我,“我走后,父亲整日像掉了魂似的,茶饭不思,只知去河边吹笛子。”从而刻画出“父亲”的质朴、憨厚、隐忍、痴心的性格特征,蕴含着浸渍乡村风味的浓浓亲情,不乏感人的力量。读书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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