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人话的作文给满分 此风不可长

浙江高考满分作文《生活在树上》被骂惨了。晦涩、生僻词、翻译腔……一言以蔽之，叫“不说人话”。高考作文文体不限，如果写的是古文，另当别论。但是这篇作文写的是白话文，却故意弄出那么多古怪来：嚆矢、振翮、婞直、薄脊、孜孜矻矻、一觇、玉墀……这都是什么鬼？《新华字典》里没有，可能要查《康熙字典》吧。这叫死文字，叫不说人话。故意不说人话，和不会说话，说不好话是两回事，前者不是该不该鼓励的问题，而是应该直接封杀。

考虑到作者知道得多，下了功夫认真写，没跑题，没错字，十年寒窗不易，阅卷一评给39分，三类文偏上，已经不少了。

二评三评给55分，估计是被这些“大词”给砸晕了，作文审查组又顺着这个错误的思路继续拔高，最后给了满分。说什么“老到与晦涩同在，思维的深刻与稳当俱备”；“说理到位，没有多余的废话”。有赞之者说，个性化的作文应该鼓励；晦涩不等于混乱……都没说到点子上。整件事唯一可赞的是，评分组是在认真地对待一位考生的作文，不惜花费至少阅读20篇作文的时间去研究这篇奇怪的作文，生怕误了一个博学的天才。

然而，基本方向却弄错了。语言文字是工具，把话说明白是最起码要求，尤其是中学生的作文，偏离了这个方向就是误入歧途，这是一个基本常识。白话文运动一百多年了，鲁迅胡适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中国从鬼画符的文字里捞出来，现在反而把“晦涩”当成宝贝，真是不知今夕何夕。

这篇立意平平的文章，完全可以用平实朴素的语言表达出来，夹里夹生的词汇，和整体风格不搭，斧凿痕迹触目皆是，显然是故意的，故意用欧化语言，制造哲学意境。必是平时积攒了很多秦砖汉瓦，欧脂美粉，一股脑裱糊上卷纸上，审查组居然没看出来。文章硬如铁，读得满嘴血，变成了鲜红的满分，还贴到墙上（刊登在《教学月刊》上）当范文，这不是鼓励模仿又是什么？

如果考生故意用阅读障碍制造亮点，是要冒风险的，大多数阅卷老师都会像一评那么看问题；如果平时就这么写文章，就更麻烦了。年轻人写文章，容易犯以辞害意的毛病，有时堆砌华丽词汇，有时拽词故作高深，把要表达的意思弄拧巴。为学生负责，也不能鼓励这种作文，以后他（假设他是男生）给女孩子写情书，也这么写，就完蛋了，好姻缘也会弄没。

现在高考都到了录取阶段，满分作文是改不回来了，但是可以继续批判这种文风，把这个风气扭转过来，不然明年会出现用甲骨文写的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