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愿人长聚 花常开 不忍别离 毕竟相思太苦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馀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初识不知其中意,再识已是句中人。诗中女子在最美好的年华,把最美的句子,送给最喜欢的男子。女子身似那飘荡的浮云,心像纷飞的柳絮,一缕游丝的气息,女子空剩下一丝余香,心上人却已不知道在哪里去寻找?相思来得最猛烈的时候是灯光半昏半暗时,是月亮半明半亮的时候。
那是女子在最美的年华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她扎着马尾,穿着百褶裙,一笑间阳光就明媚起整个岁月。无忧的年华,在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便开始寂寞。
夜阑人静,相思就从心底钻出来,布满全身,从脚趾头到头发丝儿都蠢蠢欲动,恨不得一瞬奔赴到那人身边。情到浓时,便是他已然在侧,还是会很想念他。
原来年少情深,是这般在岁月中肆意猖狂,无论多久,都记得那一刻的心情,那一刻的自己。
思念,将时间拉得无限长,一刹那也能幻灭无数相思。
若非当初能日日相见,怕早已淹没在排山倒海、汹涌不息的思念中,再无生还。因为,孤独的日子里,时光成为虚无,回忆变为利刃,一点点剌着心头血,不死不休。
这感觉,像极了《诗经》中那句:“一日不见,如三秋兮”。相思断肠,苦海无边,那个人,是唯一的解药。《采葛》这首小诗,短短字句,竟将百般滋味煨成一句相思,动容了多少红豆深植的有情众生。
“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采葛织布、采萧祭祀、采艾草祛病消灾,再寻常不过的农事,却因为一份相思,让岁月漫长难熬。那个遥遥思念的人,或许远在天涯,征战沙场;或许远走他乡,四处行商;或许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只是相思,模糊了时空,若不能真真切切的触碰,都是遥不可及的银河。
红尘男女,最怕别离,好像一刻的分离,都是酷刑,相思的折磨,从身到心,不放过一丝一毫,蚀骨灼心,无药可医。
这一刻情浓,倒都似 了宝玉的心思,只愿人长聚,花常开,不忍别离,毕竟相思太苦。只可惜,到了最后,那一往而深的黛玉还是被他、被最信任的老祖宗辜负,焚稿断痴,冷了心灰,还了泪债,魂归太虚。
这相思的滋味,大抵是尝遍了,我亦没有勇气,再去招惹。与其将悲喜寄托在他人身上,成为扯线木偶,没有自由,没有天下,倒不如寄情山水,将所有的浓郁芬芳都诉诸文字。情缘之事,太难遇见,一份称心如意,不是环肥了、便是燕瘦了,不是太清冷、便是太浮夸,哪有那么多的一眼万年能陪伴一生还满?人生说到底,是个大寂寞。
若爱物华,爱山水,爱浮生,终归是不会被辜负的。赠以深情,回以情深,没有猜疑、没有顾虑、没有谩骂、没有搅扰、没有世俗、没有尔虞,就是那么纯粹、贞洁的情谊。至少,我的人间,再无悲伤、无眼泪、无痛苦,亦无漫长的相思。一山一水,一茶一酒,一任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