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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作课:三十年写作经验分享给你

2020-11-19 14:5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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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创作漫谈

(在某文学创作培训班讲座稿)

谢谢李主席,谢谢文联各位领导,感谢你们的盛情邀请。同时也感谢各位文友,在这么个炎热的天气里,冒着酷暑来参加这个座谈会。我很高兴今天能有这个机会,与咱们中条山的文友们一起座谈,一起谈谈文学和写作的话题。

其实,我不是个很善于说话的人,更不适合讲座,讲课。讲座,讲课是大学教授们的事,是研究文学的人干的事,我只是个写作的人,写作的人只要会写就行,不一定非要会讲。咱们农村有句话,说是“咬人的狗从来不叫,叫得欢的狗不一定会咬人”。写作也是这样,我就发现一个现象,很多人谈起文学,讲得头头是道,谈起自己要写的某个作品,某个小说,更是神采飞扬,你听他谈的时候,好象真的他就马上要写出一部传世巨著来。可是等他写出来再拿给你一看,你就会发现,他原来说的那么好的东西,在作品里一点儿也看不到了,说和写完全是两回事。

我有一个朋友,也是写小说的,写了很多年,也有很好的文学修养,读的书也不算少,文笔也不错。每次有了新构思,都会来找我谈,谈起来连我都觉得这真是一个好东西,意境啊,人物啊,真是好,要是能按照他说的这样写出来,一定是部好作品,但是等到他写出来再拿给我看,坏了,他说的那些呢,全没有了。意境啊,人物啊,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了叙述,叙述了一个故事,叙述了一个事件,讲了一个过程。让人大失所望。

有一次他到《山西文学》编辑部去,到了以后就给人家谈,谈他准备要写的一篇小说,谈得神采飞扬,很兴奋。当时,《山西文学》有一位副主编,就跟他说:你呀,你知道你的小说为什么写不好吗?就是因为你太能说了。这就像蒸馒头,馒头还没熟呢,你就漏气了,一漏气这馒头可不就夹生了!你知道人家谭文峰的小说为什么能写好吗?就是因为人家不吭声。你能听到他说话吗?他见谁都不说话。人家不吭声就能把气圈住了,圈住气才能把馒头蒸熟了,你以后也学着点。

后来这个朋友见了我,老拿这句话开我玩笑。说我能写出好小说,就是因为我能圈住气了。他写不好小说就是因为总漏气。

当然这是说笑话,我年轻的时候的确是不爱说话,天性不善言辞,在什么场合都是听别人说,我从不发言,这是性格的原因。但大家细想想,咱们那位副主编说的是有道理的。许多人写作的过程中会打腹稿,有些人连作品的语言都会在腹稿中完成。打腹稿的过程就是构思,就是蒸馒头的过程。馒头蒸好之前,千万不要揭盖,一揭盖就漏气了,闹不好就蒸一锅夹生馒头。大家都知道,陈忠实老先生在写《白鹿原》的过程中,前后六年,搜集各种历史资料,采风和采访用了两年,正式写作四年,从1988年动笔,直到1992年完稿,老先生一个人住在老家,西安灞桥区西蒋村,过几天他老伴去给他送一袋馍馍,老先生就是靠着这一袋袋馍馍写出传世巨著《白鹿原》的。那时候,都知道陈忠实在写一部长篇,但是没有人知道他在写一部什么样的东西,写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我们现在回头看,的确是,《白鹿原》的故事只能读,不能讲,讲出来就不是那个味了。我们从《白鹿原》的语言,以及语言背后透出来的东西,能够感受到波澜壮阔,厚实沉重的那种诗史般的感觉,如果要讲出来的话,可能就不是这个感觉了。小说是语言的艺术,小说必须去读,才能感受到小说的真正魅力。而不是去讲,讲是只能讲故事,讲不出文学的韵味。陈忠实老先生这一锅馒头,算是蒸熟了,蒸成了传世巨著。

我还发现一个有意思的现象,很多作家,包括一些大作家,小说写的很棒,让他讲课,让他谈写作经验,他们经常也是面红耳赤,不太会讲,也不想去讲。包括贾平凹这样的大作家,也是这样,贾平凹也不善言谈,他就不喜欢给人家讲课,就算讲他也从来不长篇大论,只讲实实在在的东西,只讲他自己经验性,体会性的东西,从不讲文学理论。贾平凹曾经说过一句话,关于写作,关于小说,很多东西是不能说的,一说出来就不对了。

咱们省有个作家叫吕新,现在是省作协副主席,他也是这样。他是属于先锋作家,小说写的很好,意识很超前,全国很多刊物都发他的作品,长、中、短篇写了很多,也获过不少奖。但是你让他讲,他立马就结巴了,口吃,讲不出话来了。去年8月份,我们作家新干线平台在垣曲搞颁奖活动,也请他来了,晚上开座谈会,来的几个有名望的作家都给大家讲一讲,山东的著名作家赵德发,还有咱们省的著名作家毕星星,王西兰、张行健都讲了,论到吕新,他讲了不到十分钟,讲的什么,最后没人能听清。因为他是晋北人,口音太重,晋南人听不懂。他就像我这样,讲起来磕磕巴巴的,讲不了几句,也没有讲出什么东西来。

所以说,对写作的人来说,能说会道也不一定是好事,像我这样的,不能说不会道的,也不一定就是坏事。开个玩笑,算是为我自己不会讲课找个台阶吧。

既然来了,就和大家一起聊聊,我还是围绕小说来谈,咱们随意聊,就算是“小说创作漫谈”吧。我想结合我自己的创作经历,谈点体会和感想。

我已经很多年不写小说了,这些年也很少读小说。大家都知道,我这些年大多时间都在做影视剧创作。做影视剧不是因为我喜欢,也不是因为比小说赚钱,而是那几年我有几篇小说被改编成电影电视剧,所以我被导演强拉进了影视圈。虽然我没有再写小说,但在我心里,对小说还是情有独钟的。

我记得我发表最后一篇小说,应该是1997年。江西有个文学刊物叫《百花洲》,我最后一篇小说就发表在《百花洲》杂志上,题目叫《生命变奏》,是一部四五万字的中篇小说。《百花洲》是江西百花洲文艺出版社主办的大型文学双月刊。

这篇小说的写作和发表有个背景。应该从1995年说起。1995年春天,《山西文学》杂志社在河曲召开一个笔会,参加笔会的都是咱们省内的作家,一共有十个人。省作协的焦祖尧主席,《山西文学》主编段崇轩老师亲自带队,在河曲一共住了十天。开始一段时间主要是游玩,河曲有黄河,有娘娘滩,有西口古道,有古渡口。大家玩了几天后,最后三天,焦祖尧主席和段崇轩主编就提出一人必须交一篇小说。这样我在那里就写了一个短篇小说,题目叫《仲夏的秋》。写完后,焦主席和段主编都认为这个小说很好,发表后很有可能被《小说月报》和《小说选刊》转载。当时就约我回家后再写一部中篇小说同时发表。于是我回来后又写了一部3万字的中篇小说叫《走过乡村》。

这两部小说同时在《山西文学》1995年第8期头题发表后,很快全都被转载了。《仲夏的秋》被刚复刊不久的《小说选刊》转载了,《走过乡村》被《小说月报》转载了。没有多长时间,大概是这年的10月份,我就接到了长春电影制片厂的电话,他们约我把《走过乡村》改编成电影。后来我就到长春电影厂去改剧本。这部电影后来改名为《红月亮》,后来在上海一个电影节上获得“九六年度十佳故事片奖”。

我在长春电影厂刚改完剧本,还在等导演和电影厂领导审稿子时,就接到了中国作家协会《小说选刊》一个副主编的电话。我记得那个副主编是叫谢敏,他告诉我说,我的小说《仲夏的秋》,获得了1995年最佳中短篇小说奖。这个奖是由《小说选刊》评的一个奖项。当时获奖的一共只有五部短篇,五部中篇。而且获奖作家大都是名家,有汪曾祺,池莉,阿成,何申,王跃文等人。我可能就是属于最没有名气的一个了。就这样我从长春直接到北京参加了颁奖仪式。

当时的颁奖仪式是在一个名叫皇家国际俱乐部举办的,那天几乎是在北京的所有的文学界老作家、名作家等都参加了。因为《小说选刊》那一帮人比较开放,他们搞的是一个开放式的颁奖典礼,我记得连主席台都没有设。在吃饭之前搞了一个简单的颁奖仪式。在颁奖仪式开始之前,我记得中国作协副主席、小说家肖复兴领着我,拜见很多文学前辈。那时候我很腼腆,也不会说话,见了人还脸红。很多作家名字知道,有的是如雷贯耳,记得当时见得有王蒙,邓友梅,汪曾祺等,还有一些中年名作家,比如梁晓声,张抗抗等。颁奖的时候是王蒙老师给我颁奖。

当时的颁奖活动上,也来了许多外地的出版社、杂志社的编辑,主编等,他们都是来见作家,约稿子的。当时江西百花洲文艺出版社的一位副社长兼总编,也是《百花洲》杂志的主编,姓朱,他也来约稿了。就是在这次颁奖仪式上,朱总编邀请我参加他们准备第二年夏天在庐山召开的大型笔会。

于是,我在1996年7月份,就应邀去江西庐山参加了《百花洲》的庐山笔会。应邀参加这次笔会的,大都是全国的一些名家,起码名字都是很响亮的,大部分都是我知道的作家,看过作品的,且大都以小说作家为主。我现在能记得名字的,有黑龙江的阿成、迟子健,南京的储福金、韩东,湖北的方方、池莉,湖南的王跃文,北京的石钟山等人,还有《中国作家》杂志社的一个编辑,也是小说作家,老家是福建的,名字想不起来了,当时他告诉我有一个杂志发了一个篇评论文章,把我和他两个人的小说对比评论,所以有点印象。那次笔会,山西就邀请了我一个。这次笔会共七天,说是笔会,其实就是邀请作家们到庐山玩玩,消夏避暑,联络感情,目的就是出版社要稿子。

拿了人家手短,吃了人家嘴软,参加了这个笔会,完了就得给人家写上个稿子。当时一个星期的笔会,据说百花洲出版社就花了十多万元。1996年的十多万元也不是个小的数字。我是个比较有惰性的人,如果没有人逼着,就很少出作品。当时在庐山时我手里没有稿子,跟着人家混吃混喝混玩,回来了总得给人家有个交待。于是,我就硬着头皮写了一个中篇小说,题目就叫《生命变奏》,写了一个最底层最穷苦的农民如何空手套白狼,利用各种阴谋诡计和社会关系,成为一个当时传说中的大款,一个农民企业家和房地产商。最后因为工程偷工减料,导致新建的学校垮塌,酿成了悲剧,进了监狱。还写了他生命中两个女人甚至三个女人。

这篇小说其实是反映了那个年代,上世纪八十年代到九十代历史背景中的一些社会现象,揭示了当时的一些应该引起人们深思的社会问题。后来这种问题在我们国家的社会生活中,几乎成了普遍现象,发生了多次典型事件。

这篇小说当时在《百花洲》编辑部反映还不错,他们一个副主编当时给我打电话,说他特别欣赏,想要发头条。后来看过这篇小说的一些文学圈的朋友,都对里面的故事和人物,以及一些场景印象比较深,画面感比较强,有影视剧的感觉,里面三个女人的形象刻划比较独特。可惜这篇小说最终没有引起什么反响,也没有被转载。这是当年我唯一发表后没有反响的小说。也是我最后发表的一篇小说。那几年,基本上我的每一篇小说出来后都会有反响,或者被转载,或者被改编影视剧,或者获奖,各种报刊在评论当前的文学作品时,都会谈到我的小说。在评论到农村题材的作家时,我也是经常要被人提到的。

这最后的一个中篇小说没有引起什么反响,原因可能有多种,但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没有被选刊转载。一个作品要想引起大家关注,最重要的一个途径,就是要被选刊转载,作品只有被转载后才能引起文坛的关注,如果不被转载,就很难让更多的人看到,许多搞文学研究的和文学评论家,他们只看选刊,只看转载的作品,不会去看一些名气不是很大的原创刊物。因为刊物太多,他们也根本看不过来。这篇小说没有能被转载,可能还有个原因,就是篇幅比较长,一般《小说月报》和《小说选刊》所选的中篇小说,大都在3万字以内,这篇小说差不多快五万字了。当然,这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还是作品不够好,只要是好作品,肯定会引起关注,被各种选刊转载的。要想被转载,就只有一条,把小说写好,写出新意,写出精品。

说了这么多,是想说明我最后一篇小说出笼的背景。也间接谈到了我当时的一些创作状况。我从短篇小说《扶贫纪事》引起文坛关注,到中篇小说《生命变奏》停止小说写作,大概就是五六年时间。当然在《扶贫纪事》之前,我已经写了十年了,也发表过作品了,《扶贫纪事》算是我的成名作吧。这篇小说当时反响比较强烈,后来也被改编成了电视剧。

1997年之后,我再没有写过小说。没有写小说的原因,是因为当时我的一些小说被改编成影视剧,开始是我被应邀去改编自己的作品,到后来就是一些导演邀请我去帮他们改编或者创作一些影视剧。就这样开始触电,就与小说绝了缘份。但是在我心目中,小说仍然是我最喜欢的文学形式。我一直认为,真正的作家,是必须写小说的,不写小说的作家,很难称得起作家这一头衔。这是我个人的观点。

虽然多年没有写小说,但是我对小说依然情有独钟,依然热爱。在我很小的时候,我最爱读的就是小说,那时候上课,我一般都会在课桌下面放一本小说,老师在上面讲课,我在下面看小说,耳朵在听老师讲课,眼睛在看小说。我相信很多喜欢写作的人,都有过喜欢读小说的经历。因为一部小说,特别是长篇小说,它所表达的深刻与厚重,是其他的文学形式所不具备的。散文可以很美,但它不能足够表达一个民族历史的厚重,很难写出时代的深刻内涵。《白鹿原》就被称为是一部民族的秘史,如果《白鹿原》是一篇散文,再怎么长,它都难以具有民族秘史这样的深度和厚度。

所以说,小说是文学形式中最为重要的一个部分。小说的品格,决定了它能够承载一个作家深刻的思想与生命的厚度。其他作品,很难达到小说可以承载的东西。我们看到《白鹿原》改编成电影以后,远远没有了小说的厚重感。因为电影的体量,决定了它只能从一个女人的命运切入,去能表达情爱和人生,讲述人物的命运。而小说《白鹿原》却是从一部民族的历史切入,从一个家族的命运切入,从深厚的传统文化去切入。单从切入点来说,电影就已经输给了小说,就更别说主题方面了。

小说白鹿原的主题,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可以说清楚的,它包含了一个民族的文化,诠释了一个民族的历史,解读了整个民族命运的历史渊源。而电影《白鹿原》描述的就是一个东方文化观照下的女人命运,传统文化和封建礼制对一个女性的戕害。

还记得当年我的那部中篇小说《走过乡村》,改编成电影《红月亮》以后,就远远不是我原来想要的样子,尽管电影剧本还是我自己改编的,但导演处理和电影本身的表达上面,它就差了很多。所以有很多人后来告诉我说,看了电影以后感觉不如我原来的小说好。这是一个共性问题,很多小说被改编以后,都不如原著好。这就是小说的特性,小说具有它不可改编性,再怎么改编都远不如原来的小说好。因为小说,是一种语言艺术,而语言艺术的魅力,就在于可以给人们提供丰富的想象空间,语言本身就具有很强的甚至是无限的张力。这一点影视艺术是做不到的,其他艺术形式都做不到的。小说的生命力也在于语言。只要人类还使用语言,我相信,小说这门语言艺术就会永远存在。

小说有很多需要探讨的问题。比如怎么写,写什么的问题,小说的题材问题,小说人物的性格塑造问题,小说的风格与流派问题,小说语言的独创性问题,小说的审美功能问题,小说的社会功能、现实批判功能问题,还有作家的使命感问题。我觉得在这诸多问题中,作家的使命感与文学的社会功能,是我们在创作中首先要考虑的问题。中国古人有句话,叫“文以载道”。这一句话就概括了中国文化,包括所有的文学艺术的主要社会功能。任何文学作品,都是以“载道”作为根本的。从这一点来讲,我觉得写什么比怎么写更为重要。

写什么,是指作者思想和主题的表达,涉及到作者对生活的感悟,体验,剖析,挖掘,涉及到作者对世界和人生的认知和思考,也涉及到作品的新意和深度。怎么写,是指创作的技艺,涉及到语言运用,结构设置、人物安排,故事构织等技术问题。再好的技巧,没有思想做为作品的灵魂,是不会成功的。

我们今天的文学创作,随着改革开放,随着西方文化与西方文学思潮的流入,随着人们思想和观念的改变,随着人们越来越推崇个性化,我们的文学写作已经进入到多元化时代。中国当代文学发生了根本性的变革,从作家们对文学的认识,到文学创作的手法,作家的思想观念,甚至文学语言都发生了革命性的改变,许多成名的作家,大都受到过西方文学或者说世界文学的影响。莫言的小说明显受到了拉美文学的影响,诺贝尔文学奖的颁奖词就是这样说的:莫言“将魔幻现实主义与民间故事、历史与当代社会融合在一起”。

魔幻现实主义大概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传入中国,代表作就是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百年孤独》是拉丁美洲魔幻现实主义文学的代表作,被誉为“再现拉丁美洲历史社会图景的鸿篇巨著”。作品描写了布恩迪亚家族七代人的传奇故事,以及加勒比海沿岸一个叫马孔多的小镇的百年兴衰,作品融入神话传说、民间故事、宗教典故等神秘因素,巧妙地糅合了现实与虚幻,展现出一个瑰丽的想象世界,成为20世纪最重要的经典文学巨著之一。中国当代的很多作家都受到拉美文学的影响。连陈忠实这样一个非常传统的中国作家,都受到了《百年孤独》的影响。

我们都记得《百年孤独》开头是这样写的:多年以后,奥雷连诺上校站在行刑队面前,准会想起父亲带他去参观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而《白鹿原》开头是这样的:白嘉轩后来引以为豪壮的,是他一生中娶了七房女人。这里很明显,陈忠实受到了《百年孤独》的影响。

而《白鹿原》里面,我们也可以看到到魔幻现实主义的影子,比如他写到田小蛾死后,长工鹿三被她灵魂附体,就是咱们民间常说的,被她“拿上来了”。这种民间咱们常见的,经常听说过的事情,陈忠实把它用一种神秘的手法写到了白鹿原里,带有明显的魔幻现实主义色彩。这在八十年代初、中期及以前的中国作家的作品里,从来没有过。陈忠实开始写白鹿原的时间,恰好是魔幻现实主义传入中国的时期,这种魔幻现实主义的色彩,使白鹿原民族秘史的性质更具有了厚重和深度,也更强化了作品的可读性。

其实,我们要说魔幻现实在主义,中国文学才应该是魔幻现实主义的老祖宗,我们要比拉美早好多年。咱们中国的《西游记》,《聊斋志异》,不都是魔幻现实主义的作品吗?《西游记》我们把它当神话看,可其实孙悟空又生活在现实之中,他是一路走着去西天取经的,为什么要走着去?因为他生活在现实世界里,唐僧不就是一个凡人吗,他要保护唐僧取经,一路行走的是凡界。所以说,把现实和魔幻揉合在一起写,吴承恩才是大师,才是魔幻现实主义的祖宗。

这是一段题外话。

前些年,有一部分作家把文学创作当作了私人体验的表述,称为私人写作,甚至有一些女作家,公开宣称用下半身写作,以生命本能做为写作主旨,以性体验,感官刺激做为创作的主题,年轻人可能知道,上海宝贝,棉棉等人就是代表作家。我的观点是,在一个多元文化的社会里,任何形式的文学作品都是应该被允许的。

但是,作为社会主流价值观,真、善、美、爱等普世价值观,永远会是文学作品描述的主题,能够留存下来的有价值的文学作品,还是那些有艺术审美价值和宣扬普世价值的作品,那些用下半身写作的东西,最终还是会被人类当作垃圾抛弃的。所以“文以载道”这个根本的主旨,再过多少年,还是会在中国文化中占据主流地位的。

一个作家不关注普世价值,不关注人类文明的根本主旨,不关注社会与时代的变迁,不关注你所生活的现实社会,对民众的痛苦漠不关心,对民族的命运漠不关心,是不可能写出具有历史价值的作品的。我曾经在一篇创作谈中讲过,一个作家,一定要跳出“小我”,走向“大我”,所谓“大我”就是作家的使命感。一个作家抛弃了民众,对现实漠不关心,那么你最终也会被民众与现实所抛弃。

所以我说,写什么比怎么写更为重要。

我已经二十年不写小说了,但是直到现在,我二十年前的小说还在不断地被一些出版社编选。去年北京有个出版社出版了一套《中国当代乡土小说》大系,编选了我1993年发表的一个中篇小说《乡殇》。这套丛书一共6卷,精选了1979到2009三十年中国当代乡土小说的一些重要作家的代表作品。巧合的是,目录里,我的名字正好排在陈忠实和路遥两位大师的中间。我前面是陈忠实,后面是路遥。这本书里选了陈忠实的《白鹿原》,是故事梗概,路遥的《平凡的世界》,也是故事梗概。

河南一家出版社前年也出版了一套《中国乡土小说名作大系》,收集的是1977年到2012年35年的农材题材小说,这本“乡土小说名作大系”也选了我这篇《乡殇》。作家出版社出版的《中国跨世纪全新小说精品库》,不仅选了我这篇小说,还把《乡殇》作为这本书的书名。华夏出版社出版的《九十年乡村小说精编》选了我的两部小说:《扶贫纪事》和《走过乡村》,还有好几家出版社出版的丛书都选了我的《仲夏的秋》这篇小说。比如,作家出版社出版的《二十一世纪文学之星丛书精选》,由中国作家协会创作研究部编选,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的《中国短篇小说精选》等,都选了《仲夏的秋》这篇小说。前年,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了一套《中国当代小说经典必读》,也选了我的这篇《仲夏的秋》。

还有许多大学教授或者研究生,他们在研究当代农村题材小说的论文里,很多都提到了我的小说,甚至还有一个研究生毕业论文的题目就叫“从鲁迅到谭文峰”。当然不是说我和鲁迅有可比性,但是他认为从鲁迅到我的小说,都关注到了农民身上的一些劣根性,都具有对国民性的批判精神。我说这些不是为了炫耀,而是我在想,为什么在我多年不写小说以后,我的一些小说仍然受到关注,文坛仍然还没有忘了我的小说,这是为什么?我想了想,不是我的小说写得有多好,最重要的,是我的小说切中了那个时代的痛点,这种痛让每个读到小说的人都感受到了时代的切肤之痛,让他们认识了那个时代,因而也记住了我的小说。

这就回到了我们刚才的话题,小说写什么,比怎么写更重要。也就是文学的社会功能高于艺术功能。

(上半部完,下半部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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