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那时花开一一学生时代
老罗是我的初中班主任兼数学、体育老师,当我们要奚落一个人数学很差时经常说:“你的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呀?”巧了,我的数学还真是体育老师教的,所以才不好嘛,不能怪我呀。当然,这是玩笑,老罗为提高我的数学成绩是颇费了一番心思的,我的体育也没让他少操心,有我这样一个数学一般、体育比较差的学生,真不知道是老罗的幸运还是不幸。
初识老罗, 他20岁出头,也不知道是哪天忽然从我们教室最后一排冒出来,然后我们的语文老师曾美女就略带娇羞地说:“接下来的一节课我有点事,请后面这位罗老师给你们讲故事好不好?”一年级的小学生听说有故事听当然是欢欣鼓舞的,谁讲都行。这就是我对老罗的第一个记忆,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笑起来咯咯咯的总能把年幼的我们逗得哈哈大笑。后来我才知道,老罗是我们班主任曾美女的男朋友,一年后成为她的丈夫,五年后成为我的初中班主任。
刚进初一时, 全班就我跟他是“老相识”,所以他放弃民主直接任命我为班长,没想到这班长一当就是三年。在我刚当上班长不久,老罗曾“武断”的发表过两个“凡是”理论:凡是余欢在班上宣布的规定都代表我的决定,凡是余欢以班长名义讲的话都代表我的立场。从那以后,全班同学也不知道是真怕我还是怕老罗,不管怎样,我的班长微信就这样建立起来了。
印象最深刻的一次,下午最后一节课的老师因不满我们全班一次考试成绩,在课堂上发了火,下课后气冲冲的就走了。我对那次考试也深感惭愧,感觉大家没考好自己也有责任。于是在下课铃响老师离开后,我就在座位反思,同时把试卷上错误的题重新做一遍,不知不觉就忘记了时间。当我再次抬起头时,可能已经过了半个小时,全班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有的已经十分焦急了。
原来,全班没有一个同学离开,他们看我没动,都不敢擅自走掉,必须得到我的指令后才敢放学。我不是故意拖延大家的时间,也没有要求全班必须留下来跟我一起反思,我的所有行为只代表个人,没想到却给全班释放出一个信号:班长没有动,谁都不许动!这就是老罗给我树立的班长微信,在那时确实有发挥作用:我们班无论在课堂纪律、学习成绩、班级各项竞赛考核等各方面在全校都是数一数二的。这里面貌似是我的功劳,其实全是因为老罗在我背后做坚强后盾,给了我一个可以施展自己能力的舞台,有了这样坚实的基础,可能换了任何一个人也不会比我做得差吧。
现在回过头来看,初中三年,老罗对我是偏爱的,也难怪班上其他同学偶尔闹意见。老罗任教的数学是我的弱项,还有过不及格的记录,一度我都怕和老罗单独相处,觉得无颜见他,一看到他就躲。老罗觉察到我的自卑和逃避,就在课间操时站我旁边,结束后把我拎到办公室谈话,我只能实话实说,因为自己数学成绩差所以不敢见他。
没想到,老罗哈哈大笑,他先是开我玩笑,说还以为我暗恋他所以看到他就跑,给我囧得想钻地缝了。后来老罗找准我的弱点,对症下药,课后经常开小灶,考试之前帮我归纳总结重难点,又安排我坐在班上数学成绩最好的女生旁边,让我们互相学习。就这样,我的数学成绩渐渐好起来,在班上也名列前茅了。初一上期期末考试,我的总分全校第一,数学还考了满分,老罗见人就夸,比我爸妈还骄傲。只有我知道,他付出了多少心血。
后来,老罗在我的学习上已经不用过多关注了,就注重培养我的组织能力、表达能力。老罗的教师公开课,他给了我10分钟时间带领全班温习头一天学习的重点内容,让市里面的老师和校领导都认识了我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女孩。看到那么多老师肯定的目光,我在学习上找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和成就感,也喜欢上老师这个职业,站在讲台上迎接台下所有人的目光原来是那样美妙的体验。 从此,只要是老罗的课,只要我愿意,都可以上去讲,不仅是数学、语文、英语、政治、历史等任课老师也纷纷效仿,叫我上去讲课,为了站好台上那几分钟,课后我会花很多时间和心思去准备,通过这种方式,我的学习成绩又上了一个台阶。
初中三年,因为学习成绩好,老罗又悉心栽培,我几乎得到了一个初中生可以获得的所有荣誉和奖项。我要参加全校演讲比赛时,演讲稿是老罗一个字一个字帮我改的,还叫全班陪我练习。我要去市里参加数理化奥赛,老罗无偿帮我辅导,还亲自带队做好后勤服务,我居然也争气地捧回个省一等奖。我的作文,老罗作为一个数学老师还帮我精心修改,帮我推荐发表,还拿到校广播室朗读,当我听到:“接下来将朗读来自初二一班余欢同学的作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遭遇了小偷,书包里的11块钱不翼而飞了,那是我一个星期的伙食费。老罗知道后“装模作样”地查案,然后中午吃饭时塞给我11块钱, 告诉我他找到了,至于是怎么找到的他要保护“罪犯隐私”,不能泄露天机,叫我收下钱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专心学习。我当时也没怀疑什么,就收下了,后来才明白是老罗自己掏了11块钱给我,他怕我因为钱被偷了而省吃俭用不吃饭。我生病了,老罗把我接到自己家,叫曾美女给我熬汤煮粥,还给我爸妈打电话叫他们放宽心不用赶来,他会照顾好我。
高考结束后我紧张得全身发麻,觉得自己发挥得不好,心心念念的北师大估计是没戏了,坐汽车回到镇上时已经没有力气再往10里外的家赶,老罗就到镇上的汽车站接我回他自己家,给我做好多好吃的庆祝我完成高考,我却一点胃口都没有。在我考上大学的那个暑假,老罗为了给我筹集上大学的生活费,在镇上给我张罗了一个小学生英语培训班,叫我去当老师,一个暑假就把大一学年的生活费挣到手了。当然,我也没有辜负老罗的一片心意,培训班办得很成功,圆满落幕时我就要踏上去武汉上大学的火车,老罗却舍不得去送我一程,可能他是真的舍不得看着我离开。
老罗是个有智慧、重情义的人。上学时,谁家里发生什么不幸了,他耐心开导;谁家里经济有困难,他慷慨解囊;谁有早恋倾向,他不会像其他老师一样“棒打鸳鸯”,而是分别和两个学生单聊,让两个孩子心服口服一起为学习努力奋斗。我曾经问过他是怎么做到的,他总是一句话打发我:“等你长大就知道了。”这句话说多了,我对于“长大”简直是迫切渴望,多么希望自己一夜长大, 窥探出他脑子里所有的“秘密”。
直到现在,我还经常问他:“曾经说了那么多关于长大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呀?”他还是神秘的笑:“还不知道?那说明你根本没长大,还是小姑娘嘛!”彼时,我又是多么不想长大,多么想回到初中时代,再享受一次老罗的宠爱和教导。
现在我和老罗一年都见不上一次,偶尔在微信上联系一下了解彼此近况,难得回老家一次去拜访他和曾美女,他会放下所有的事来陪我,仿佛要抓住和我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叫他去忙自己的事,别因为我耽误了,他莞尔一笑:“陪你就是我最开心最重要的事。”老罗现在更多的是把我当朋友和亲人,经常说我就是他的另一个女儿(他和曾美女育有一女)。
每到春节,老罗就发短信来问:“今年回来吗?我们一起去逛街、吃火锅,晚上去江边散步打羽毛球,沱江的夜景还可以看。”我多么希望能立刻回到老罗身边,把他安排的事情都做一遍,了他一个心愿,何尝不是也了我一个心愿呢?
何其有幸,在我的求学路上,有这样一位老师,几乎用全部的心血栽培我,关心我每一点小情绪,为我的每一次成功而骄傲,为我的每一次失意加油鼓劲。在我的一生中,每每想到有这样一个带给过我那么多温暖和爱护的人,即便受到再多伤害,经历再多坎坷,我都能勇敢前行。有老罗这样一个园丁,三年精心栽培,那时花开,芬芳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