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维：乌狗子不乌｜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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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河乌狗子在家排行老大，弟弟都结婚生子了，他小学毕业三十多岁了还未成家。年近六旬的父母经常提醒他说，这周围团转光棍已经有28个了哟，看你咋整？他总是笑呵呵地劝说父母，莫替他担心，是缘分不到。

乌狗子生性就扯，从不为生活之事愁眉苦脸，别人说他怎么那么扯，他总是笑呵呵地说，我哪里是扯呀？我只是有点调。

据说他小时候随父亲一起上街赶场，他开口向父亲要一个5瓦的气球，他父亲把全街的气球都选完，都没有如他所愿，他哭泣着将气球扔得远远的；为此，他当天还挨了不少打。原来他要的5瓦的气球是一个很大很大的气球。

九十年代中期，他500元买了个C照。那年，他相信乡场上一个先生的预测，今年有横财。胆大的他欠账五六千元买了一个即将报废的长安车，成天跑乡窜户为本场上开大车的罗师傅寻找肥猪，组织货源卖到达县，他则在猪的数量上提成。渐渐地他还还清了车款，他那个破长安车的标志也不知何时换成了一个奔驰车的标志，在乡场上跑来跑去，威风得很。

1999年夏天，下午时分，乌狗子在中街被一群老乡围住索要猪钱。原来他收的猪都是拉到市场上买了后，才回乡支付养殖户的猪钱，前几次的猪在运送途中因天气炎热死了几条，乌狗子亏欠累计总共有一两万！看到这要账的架势，乌狗子凭着三寸不烂之舌，连哄带骗，承诺年底一定还钱，老乡们这才善罢甘休。

这年腊月初八，乌狗子要结婚了，听说女朋友是做生意认识的。当天晚上左邻右舍、三亲九族纷至沓来，有债务的老乡也蜂拥而至；八桌双排摆开，筵席轮了又轮；整个院坝华灯高照，彩旗飘扬，人山人海，喜气洋洋。

次日清晨，乌狗子就亲自驾驶着装饰一新的奔驰牌长安车娶亲去了，留言当天中午十二点同新娘子一起准时回来。

然而，直到下午六点都不见娶亲车辆的影子。询问家人，既不清楚亲家何方人士，也打听不到未归的任何信息；三亲九族，唉声叹气；父母双亲躲在家里，痛哭流涕，捶胸顿足，不敢面见世人；客人们议论纷纷，悻悻离去。

从此以后，乌狗子再也没有回家，他单枪匹马来到了某县城。他租下了房子，便四处游访，寻找活路。一天，他听说该县负责城市环卫的城管局局长是老乡，便多次登门，毛遂自荐。用他的话说，只要是碰到熟人，飞机过路也要刹一脚。三番五次，情动老乡，他终于承包到打扫该市一条街道的清洁卫生。 乌狗子就这样瞒着家人，背井离乡在这个城市安居乐业。

其实，乌狗子是个有梦想的人，也想通过自己的辛勤劳动过上普通人的幸福生活。他白天按时打扫城市分段包片的卫生，时不时还捡起些值钱的废纸废铁、矿泉水瓶；他晚上还在路边架起火炉，整起了烧烤；就这样白加黑，一复一日，年复一年。乌狗子有了帮手，成了家，有了小孩，还买了房子。

去年腊月二十八，老家场镇人山人海，在外务工的、求学的全都回到了家乡。与以往不同，眼前场镇路面平整了，街道也变长了，两边的高楼也增加了不少，过往的车辆把整条街道堵得水泄不通，政府和居委会的同志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地维持着市场繁华的秩序。乌狗子开着小轿车，一家三口在街上反复穿行，寻找当年欠下猪款的养殖户。

只见他拿翻出账单，口中默念并寻找着姓名；旁边的媳妇从包中清点出款额，十多岁的女儿从车中取出早己备好的礼品；母女双双递给满脸喜悦的老乡，乌狗子最后还羞涩地说着对不起。

人群中，一个老人说，我还认为到死都收不到这笔账，没想到我生前还能用上这笔钱，乌狗子，你娃心不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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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苏维，男，万源市人，大学本科学历，中共党员，中学高级教师、达州市级骨干教师，现万源市招生考试委员会办公室工作。喜欢诗词，多篇文章在市内外刊物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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