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协奏曲

夜的协奏曲

作者：诗意人生

傍晚，当我做完健身运动，准备转身离开那片喧闹的草坪时，思绪里又毫无缘由地萌生出那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当这一切繁华退尽，当草坪上只剩下了宁静的星空，我想自由地舒展开四肢，平躺在草坪上，头枕着大地，眼望着银河，像儿时的样子，悄悄做一场不切实际的梦。

可这终是不能的，走过林子里那个躺在柳下灯影里熟睡的人，我不由得妄生羡慕。他所享受到的那种感觉是我们没有亲身体验过的人无法想象到的。整个灵魂交给了夜，也交给了大自然，没有俗世缠身，没有烟火味道，有的只是平静而舒缓的呼吸。如果他的意志足够坚定，甚至还可以同世间万物一道受到午夜凉露的滋润。

去年，这片林子里，就有一个“夜不归宿”的人，他的全部家当都在头下那个小小的塑料兜里。没有人知道他前一天晚上几点安眠，可是，当晨练的人们迎着晨曦来林中锻炼的时候，他还在沉沉的梦里。孤零零地躺在木座椅上，半圈着腿，用一顶帽子盖着脸。于是，便有人揣测他的身世，说他是东北人，来这里打工；也有人说他脑子有问题；还有人说他生了病。而这些似乎都与他没有关系，他不在乎身边来来往往的人，继续睡他的觉。

晨练时间是短暂的，没有人去惊扰他，他也从来没有自己从梦中醒来过，所以，我来没有见过他的脸，也不知道那脸上写着怎样的心事。也许便是因为这样的好奇，每次去林中，目光总会不自觉地去寻找那个特别的身影。直到有一天，那个身影突然不见了，人们的谈话声就格外大了起来，像说一件刚听到的新闻。有人说，他回家乡去了；也有人像我一样疑惑着。可不管事实怎样，我还是愿意相信他回家乡去的那个说法。家，总有一种温情在，就像美好故事的结局，我宁愿相信他也有个圆满的归宿。

很久不去林中晨练了，也不知道那个曾经鲁莽地拦住我们的去路，像西方教堂里的牧师一样，庄严地问我与爱人是否也斗过嘴的人，是不是还经常去？还有那个瘦削的长者，他总是行得那么慢，却又那么坚定。经历过无数次眼神的碰撞，我们便成了熟悉的陌生人。每次晨练，仿佛非要看见彼此，才会觉得心里踏实。那个瘦削的长者喜爱搓脸，就那样对着一棵树或者一片鸢尾草，从太阳穴到下颌，一遍一遍地来回搓，我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道行，也曾偷偷试过几次，感觉还不错。有时候他还会拿身子去撞树，直挺挺地，一下两下，身子被反弹回来，再撞过去，机械得很，这个我就更不懂了。

夜，是最擅长果断的，无论日间还有多少没有演绎完的情节，只要夕阳西下，一切都渐行终止。此刻，林子里渐渐安静下来，苍柳袅娜着晚风，灯影像一池碎萍，在暗红色的曲径上摇曳。蛩鸣声渐渐嘹亮起来，参差不齐，高低错落。我想，这个时候，是适合一个人静静地坐下来写诗的，将柔软的，灵动的情愫都编织进诗中去，让风在墨香中飘荡，让大自然的协奏曲在文字间飞扬。

可这程流星一样的梦，仅仅持续了几分钟，就烟消云散了，像流水落花，悄悄归还给了夜。我凭什么去拥有这夜的宁静啊，体育场夜市被车展临时占用了，小摊小贩们将数不胜数的商品沿路摆在了林子的四周。记得中学生物里做过一个“鼠妇”的实验，而向光性又何止只有鼠妇——

诗意人生，实名：曹会兰。中小学一级教师，县优秀教研员，《清丰》杂志社编委会成员。喜欢将烟火日常赋予清泉流水般意境，觉得如此，既不失其真，亦不失其味。目前，已有多篇散文发表在《教育时报》、《作文周刊（教师版）》、《濮阳日报（教育周刊）》及《清丰》杂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