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丨洋槐花开忆童年
春末夏初的时候,在家乡的山坡上,野地里,田埂上生长着小时特别喜爱的刺槐,俗名洋槐树。数十个小圆叶子有序地长在一枝长长的叶柄上,而它新抽的茎上长着扁扁的尖刺,像玫瑰茎上的尖刺,但是洋槐树上的尖刺更大,间距也大。于是,小时的我就可以腾起手来穿过刺得边缘,轻轻松松地用手将嫩枝撅折,然后将那许多叶柄轻轻从向阳的上部拉断,手动编织成一个叶环儿,带着头上遮荫。
洋槐树可以长得很粗很高,这需要人不断地打理修整。夏日的午后,坐在洋槐树下乘凉,点点的日光从疏疏的树梢倾泻而下,洒在树下的地面上。下午通常吹着细风,那树梢就微微地摇摇晃晃,打着趔趄;而洒在地面上不刺眼的金光也跳起舞来,忽大忽小,忽亮忽暗,忽隐忽现。
每到四五月份,你就要仔细发现。那一串串鲜绿花柄上就生出两排草绿花萼,而那花萼的尖端透出一点点的浅青,这些小花骨朵一体生在,草绿平滑过渡到浅青。这一串串新鲜的花骨朵藏在稀稀疏疏的叶片下,像缩小版的短钝象牙,花骨朵的末端稍微翘起,如果不仔细寻找,就可能被它绿的伪装蒙过。
在几夜酝酿后,洋槐花一下子开放了。那一串串像小小银铃的花朵开了。浅白的花瓣里裹着青黄的花心,像一只只娇小的白蝴蝶落在花柄上。花萼轻托着这些散发着淡香的小白蝶,随风摇曳。
这一串串,那一串串,随风翕动的洋槐花占据了树梢的显著位置,轻垂而下,仿佛风稍微用力就会将这些悦耳的铃铛摇响。
每在放学的午后,趁着阳光减弱的时候,爬树去采摘树梢最透风的那一串洋槐花,摘下后将花儿放在手心,然后拿着另一只手拽着花柄,让花柄从食指和中指中间的夹缝中穿过,那一捧白色的精灵纷纷挣脱花柄的束缚,在手掌跳脱起来,手掌中的洋槐花从有序变成蓬松,仿佛这花的体积增多了一部分,部分白花跳出自己的小手,洋洋洒洒地撒落到地面上。
这蓬松的花儿像刚出炉的爆米花,带着香气,香气中夹着甜味;又不像爆米花那样粗鄙丑陋的面孔,膨大肥腴的身躯。满捧的洋槐花轻轻松松地填满整个口腔,然后闭口咀嚼,那花香像裂了一样从齿缝中溢出,整个口腔散发着淡淡的清甜。
或者站在树下用带钩的长杆将长有花儿的嫩枝扭下,然后在地下分拣那一串串的花朵,放到小篮子中,回家让大人蒸熟,做一些别致的吃食。
经过几日的盛放,洋槐花的花托就蒙上了一层浅绛红色,花瓣也没有原来的生机和水灵,渐渐失水萎落。此时的花儿也无精打采,清风吹过,干枯的花瓣就随风落下,去亲近哺育自己的土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