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回娘家过年 是快乐并且幸福的
春节期间,我备齐了老人过年的东西,挤时间回农村的娘家小住几天。回到娘家的那一刻起,我仿佛又成了当年那个天真可爱的小姑娘。当久违了的乳名从母亲的唇边响起时,尽管是我最幸福的时刻,但感受到时光的无情,我心灵深处仍不免隐隐作疼。头一天晚上,父亲找借口让出那温暖的土坯炕,让我与母亲挤到一个炕上,整夜唠叨着老公、孩子、工作、同事,直到在不知不觉中睡去。我出嫁前住的西屋,父亲一直没舍得改建,还保留当年的样子。屋里是我以前的书籍、信件和相册,都被母亲收拾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抚摸着学生时期的书籍信件,翻看当年的那些黑白相片,我仿佛又回到了少女时代,心里五味杂陈,两行清泪偷偷滑落脸庞。住在娘家,没有了时间和空间的概念。通红的冬阳早已经爬过了窗棂,我还可以像做女儿时理直气壮地赖在自己的床上,等着母亲来叫门、喊吃早饭,我仍蒙着头,扯着嗓子让母亲拿替换衣服,再披头散发地出来洗漱。父亲躲在母亲身后,爱怜地责备我,我做个鬼脸却引得他一脸笑。父亲是村里的文化人。记忆中谁家婚丧嫁娶都来请他写喜联、寿联。我儿时就下决心,以后要找个像父亲一样的人做丈夫。
如今父亲还是爱写写、画画,但更多时候是戴着老花镜,捧着儿歌画本,教逗着孙子孙女。他那悠闲平和、慈祥快乐的神态,也是吸引我回娘家的力量源泉。三弟领着小侄女来了,小侄女拿着她刚照的一张相片笑嘻嘻地问我“好看不”?照片上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正咧着嘴笑着。三弟问我:“这照片像谁?”没等我回话,他就表情夸张地喊道:“像你小的时候呀。‘侄女随姑,不随也帮附’。”我看着侄女的相片,竟笑出了眼泪:“真的!你看俺小侄女多好看。”小侄女笑嘻嘻地挤进我怀里,向我炫耀她头上的羊角辫子。
那带着奶香味、软软的头发,那五彩皮筋和羊角辫子上的小发卡让我恍惚回到了30年前母亲帮我扎辫子的场景。如今,当年那个缠着母亲买红头绳的小女孩已为人母,而为我梳头的母亲已经白发苍苍,过不多久我可能都要帮她梳头了。时光流逝,生命也在流逝,人生就是浓浓的亲情和许多无奈的结合体!春节可以回娘家,可娘家再好,过完年我们也要回自己的家。父亲母亲忙碌着准备我们爱吃的东西,让我带给丈夫和孩子。我知道阻止是没用的,想吃什么干脆直接说出来。
吃过早饭,我要回城里的家了。刚出大门口,就听到母亲幽幽地自语道:“要不,明天再走吧”我忽然间喉咙发紧,眼眶发酸交车载着我驶向了城里我的那个家,遥望着冬阳下娘家老屋前的那棵老槐树,我多希望时光能够倒流表姐重重地“咳嗽”了一下,才将我的魂魄从看女孩的眼神中拔回来。表姐说,介绍一下吧,这是我表弟,王乐。又指着女孩给我介绍,这是潘慧,你们俩认识一下吧。我向女孩伸出了手,说,你好。女孩朝我浅浅一笑,美,真的是太美了,难以形容的美。下来,是聊天。
我是大专,女孩是本科。我在私企,女孩在机关。一开始,我的声音还挺高亢的,到后来,我基本没声音了。我看着女孩优雅地用勺子轻轻搅动眼前的咖啡,那神情,那动作,一看就是家庭环境很优越。一对年近八旬的老人,为了呼唤儿女回家过年,用自己平时收集的白发绘制成了一封家书,以此来表达期望“全家团圆”。听到这个消息的我不免觉得有些沉重,回家过年本应是个高兴的日子,老人却不得不用如此方式,来呼唤远方的儿女归家。小时候我对于过年有着强烈的期盼,那是可以有新衣穿、有美食享的甜蜜时光。
但总是未等我品尝足够的“年味”,时光就飞快地溜走了,于是,我又向往起下一个新年所以对新年的期盼成了我最美好的记忆。随着年龄的增长,对于年的感触也发生着变化,我开始认为,过年就意味着忙碌的开始,一直到年的结束都是如此,曾经最爱的美食,不知为何也变得索然无味,就连身上的新衣也觉得不如从前。于是,渐渐地,我对于过年的兴致逐渐变淡。可不知为何,父母却始终对年保持着浓厚的兴趣。每年一进腊月他们便早早开始忙碌着。母亲会将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虽然辛苦,但她的脸上却始终挂着笑。
我劝母亲不必太较真,母亲却认真地说:“新年就要有新气象,只要你真诚地对待生活,生活必然也会回馈于你。”那时的我并不明白母亲话里的含义,只知道她在忙碌地享受着属于她的生活。一次,我因值班无法回家过年。当我将消息告诉母亲时,电话那头的她明显有些失落,却又极力地安慰我要“好好值班”。对于这一次过年时节的“单飞”,我感觉充满新鲜,毕竟这是二十多年来的第一次。那种兴奋让我忘记了家中的父母,待我回过神来致电给母亲拜年时,电话那头依旧是熟悉亲切的声音一个人在外地过年不容易,别委屈了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