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死了一只羊》:愿你我都能看到自己心中的太阳
这是一部关于西藏的电影。它很纯粹,纯粹到影片全程藏语,从导演到群演全是藏人。这也是一部优秀的文艺片,优秀到让沉匿多年的王家卫亲自监制,并获得了多个电影奖项提名。
同时它也是一部寂寥的电影,寂寥到在一些城市里根本就看不到它,即便最终我以很低廉的价钱买到了它的票,在放映厅也只看到了连一排都坐不满的观众。
不过令人欣慰的是,所有看过这部电影的人都没有失望。与其说这是一部电影,倒不如说这是一部观众和角色一起做的梦。梦醒时,主角释然,观众顿悟。如果你也想进入这个梦,不妨走进这些文字。
这是一部关于“两个”杀手的电影。两位主角,共用一个名字,又因为信仰而有了重叠的经历,甚至让人怀疑这会不会是同一个金巴的两个人格。可他们又是完完全全的两个金巴,一个一心报仇,一个执着于自我救赎。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太阳。”在这部影片当中,太阳已经成为希望和信仰的象征,主人公对于“太阳”的追求贯穿影片始末。
故事要从一辆卡车讲起,在苍茫寥阔的可可西里,冷清荒凉。司机在无人区意外地撞死了一只羊,他看着滴血的羊头,又环顾四周。天地间除了那只秃鹫,仍是别无活物,似乎根本无人知道他已犯下杀生的罪行。
可司机金巴回过头,灼灼的太阳高悬在天上,格外刺眼。金巴没多犹豫,把死羊抬上了副驾驶座。
司机金巴在路上偶遇了杀手金巴,也知道了对方决心杀人的秘密。在这里,电影里的第一句对白出现了,两个金巴的世界开始交叠。
司机在小镇上把羊带到僧人面前为它超度,为了这只羊的安息出手阔绰,甚至最后还坚持送这只羊天葬。但即便如此,司机金巴的心依旧无法得到安宁。他踏上了寻找杀手金巴的路。司机循着杀手的足迹走进康巴酒馆、向酒馆风情女老板打听人、又拜访仇人玛扎。
这场迷幻的酒馆戏,既像是娓娓道来,又像切身经历的梦,妙不可言又让人回味无穷,充满了王家卫电影的味道。司机和杀手都坐在了同一个位置,盯着玛扎老婆端上的茶,看玛扎无邪的小儿子——这个时候两个金巴已经重合,仿佛坠入了同一场梦境。
这一场执着于信仰的梦,司机金巴为了杀生而救赎,杀手金巴想要为了复仇而杀生。两人做了同一场梦:司机金巴想要追寻、阻止杀手金巴;而杀手金巴在见到仇人身边的小儿子时却啜泣起来。
或许是看到了二十年前的自己,不想让仇人儿子过上跟自己一样充满仇恨的生活,杀手金巴放弃了这无尽的复仇轮回。
当信仰沦为无意义的执念,就需要慈悲来了断。而司机金巴正是因慈悲而闯入杀手金巴的梦里,杀手金巴也因自身的慈悲而终止了复仇的执念。
司机金巴放心地离开。在最开始他撞死羊的地方,司机换好轮胎,带着满身的尘土坐在地上沉沉睡去。在如梦亦幻的梦境之中,司机变成了身着僧袍的藏僧,看着秃鹫抢食羊肉,带着羊的灵魂上天;他又变成了穿藏袍戴墨镜的杀手金巴,手刃杀父仇人玛扎。
在这个梦里,杀手和司机都是金巴,他们的梦和魂都已经融合为一人,谁又能说的了这到底是哪个金巴的梦呢?在这个梦里,司机替杀手完成了复仇的执念,两个金巴的信仰都得到了升华。
在最后的最后,隐喻蒙太奇的彰显也达到了高潮,司机最喜欢的那首《我的阳光》壮丽地奏起,金巴也终于摘下了墨镜。
“如果我告诉你我的梦,也许你会遗忘它;如果我让你进入我的梦,那也会成为你的梦。”
对于我们每个人来说,你可能是杀手金巴,执拗而横冲直撞地奔赴信仰;你也可能是司机金巴,用慈悲和放下诠释信仰。而事实上我们心中都同时住着这两个金巴,一个甘为信仰献身,另一个用善良的柔软包裹前者不谙世事的棱角。
愿你我都能在这部电影中看到自己心中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