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否会感谢生命中遇到这样一个人

夫妻俩的烧饼铺常来一个邋遢小孩，头发乱糟糟，脸上黑乎乎，挂着两条鼻涕虫，傻笑起来还冒着泡。铺里吃饼的大爷大妈们尤为喜欢逗弄这个不讨喜的小孩，问他：“妈妈呢？”小孩说：“在天上。”再问他：“爸爸呢？”小孩答：“在远方。”

大人哄笑起来，说也不知道是谁教他的这一套。小孩看着大家笑，也跟着笑起来，鼻涕直往下流，小孩也不抹去，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饼。女人知道小孩的妈妈生下他就死了，爸爸外出打工，一年回来一次。小孩估计都认不清楚他爸的模样，他自小跟着爷爷奶奶，爷爷身体不好，奶奶爱打麻将。于是他一般没人管，街坊四邻平时爱管闲事凑热闹，帮着管小孩的闲心是没有，但开几句不痛不痒的玩笑逗逗小孩的闲心还是有的，小孩子嘛，能懂什么？一个老大爷夹起饼在小孩眼前晃晃，指着隔壁桌一位秃头的老大爷说：“来，骂他一句，吃一口饼。”小孩看着饼毫不犹豫地吐出一句脏话，大人们听得小孩骂出脏话，又哄笑起来，指着老大爷骂他不厚道，教坏小孩子，可这笑声却是一丝没减。被骂的秃头老大爷笑得尤为响亮，一丝也不恼，指着桌上的豆浆对小孩说：“你帮我骂回他一句，我给你喝一口这个。”小孩看一眼豆浆，咽了咽口水，很快又骂回去，一时间，两位老大爷起了性子，教着小孩一句又一句不堪入耳的话语。小孩听不懂意思但会照着学，几番过后，大人们失了兴致，吃得也差不多了，就起身各回各家，留小孩一个人坐在那儿，啃着大饼，喝着豆浆。

女人隔着窗户看着外面，叹了一口气。男人默不作声，从饼炉里掏出一张饼装在盘子里，拿出碗打了一碗豆浆，想了想，又从锅里掏出个水煮蛋带上。男人来到外面，小孩抬起头看他一眼，停下不吃了，眼神里有些害怕。男人笑了，把小孩身前别人吃剩的东西往旁边一挪，摆上新鲜的，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水煮蛋放在小孩面前，小孩眼睛一亮，欢呼雀跃。小孩吃得欢快，男人摸着他的后脑勺，对他说：“他们教你的那些话，一句也不要记住。”小孩一边吃一边点头，男人有些无奈，也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有。

隔了几天，女人去了学校，在班主任办公室见到了鼻青脸肿的小孩，他耷拉个脑袋，手指放在肚子前打着圈，班主任忙着批改作业，听见敲门声，抬头瞟了一眼女人，连忙起身走出门外。班主任一脸惊讶问女人：“他奶奶呢？怎么是你来了？”小镇不大，大都相互熟识。女人一脸微笑：“他奶奶走不开，就托我来处理一下。”班主任了然，是牌局走不开。班主任对女人说：“这孩子看见别人课间吃着零食，嘴馋了也想吃，但张嘴就骂人，被个头比他大的揍了。”女人望向门内孩子瘦弱的背影，很单薄。女人带着小孩回家的路上，小孩没说话。女人开口说：“老师说了，你骂人是不对的，要接受惩罚，让阿姨来监督你。”小孩摇晃着脑袋。女人加重语气吓唬他：“不听话就罚你抄十遍最长的课文！”小孩摇晃的更厉害了，又忙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乖乖听话。女人笑了，带着小孩回自己家，给他洗了个澡，真脏，女人抹了好几遍沐浴露，前后搓了好久。小孩问女人：“阿姨，他们说妈妈不在天上，妈妈死了。”女人手蓦地停住，只是笑笑不说话，继续搓起来。小孩又问：“那爸爸呢？爸爸在远方吗？”女人这回说话了：“在，爸爸在远方。”小孩问：“远方，是在哪里呢？我什么时候能去那里，我想爸爸了。”女人挂掉小孩脸上的泡沫，对他说：“你只要乖乖长大，就能去远方了。”小孩拍拍手：“那我一定乖乖长大！”女人一把抱起孩子大声叫到：“走咯，出锅咯！”脸上不挂鼻涕的小孩笑得很大声，不是傻笑。

小孩变干净了，穿上新衣服，常在女人的饼铺里，搬一张小板凳看书写作业，男人告诉他：“想吃什么就给你做什么，不是免费的，要还的，用什么还？看见这一面墙没，等你拿的奖状贴满这张墙的时候，就算还完啦！还有，不许骂人！不许说脏话！被我发现一次就打一次手心，绝不带手软的！”小孩吓得忙捂住嘴点头。男人满意地点头，他希望这个小孩，能像其他小孩一样，只是乖乖长大就好，长大到能去承载苦痛之时，能去领悟善意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