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托能够仅仅用一点白奎或色彩就传达出有生命的 颤动着的肌肤感
只有进人建筑物以后,我们才能感觉到那奇异的装饰风格的全部效果。图294是欧根王侯的宫殿的门厅,图295是希尔德布兰特设计的一座德国城堡的楼梯部分。我们不可能恰当地评价这些内部设计,除非我们能够想像出它们在使用时的景象—某一天主人正在举行宴会,或举行招待会,那时灯火通明,打扮得又华丽又高贵的时髦男女在临以后走上了那些楼梯。在那样一个时刻,当时的街道黑暗无灯,肮脏污秽,气味熏人,而在这贵族之家却是光芒四射的神话世界,二者的鲜明对比必定是极为强烈的。 教会的建筑物也使用了类似的惊人效果。图29G是奥地利多瑙河畔梅尔克的修道院(monastery of}e1}C } n当人们顺流而下的时候,修道院,还有它的弯窿顶和奇形怪状的塔楼,盗立在山上,好像是奇异的幻影。这座建筑是一位叫做雅各布·普兰德陶尔(lakobPrandtauer,卒于1726年j的本地建筑师修建的,其装饰则出于一些意大利的旅行virtuos(艺匠)之手;那些旅行艺匠备有从巴洛克图形的丰富宝藏中得来的新颖的想法和设计。
那些卑微的艺术家能把一座建筑物分组地组织在一起,形成高贵而不单调的外观,他们所掌握的艰深的技术是多么精湛!他们也细} }S地把装饰分成等级,在他们想加以突出的那些建筑部分中节俭地、然而却更加有效地使用那些最为奢侈的装饰形式。 然而在内部,他们却丝毫不加节制。即使贝尔尼尼或博罗米尼兴致最高时也不会那样放手去干。我们不得不再次想象一下,当一个纯朴的奥地利农民离开了他的农舍,进人这个古怪的奇境〔图297)时,这里对他意味着什么。到处都是云彩,天使们在天堂的福乐之中奏乐和弄姿示意。一些天使已经在布道坛上安顿下来。另一些天使则在唱经楼的旋涡饰上定住身躯;样样东西都似乎在活动、在飞舞—甚至连墙壁也不能静止不动,似乎也在欢腾的韵律中来回摇摆。在这样一座教堂里没有一样东西是“自然的”,或是“正常的”—根本没有这种意图。那是打算让我们预先领略一下天堂的光荣。它可能不尽符合每一个人意想之中的天堂,但是当你站在当中时,这一切全都把你包围起来,使你消释了所有的怀疑。
你感觉自己处在我们的规则和标准简直无法应用的另一个世界里。 人们可以理解,阿尔卑斯山以北地区的情况也绝对不逊于意大利,每一种艺术形式都被卷人这一放纵的装饰活动之中,大大地丧失了它们独自的重要性。当然在1700年前后那一段时期W不是没有知名的画家和雕刻家,然而大概只有一位名家的艺术可以跟17世纪前半期的伟大的绘画名家相比。那位名家是安托万·华托( Antoine Wattexu, 1 G84-1721 ]。华托生在比利时,但是定居在巴黎,37岁那年在巴黎故去。他也为贵族的城堡设计内部装饰品,为上流社会的节庆和盛会设置合适的环境。但是实际生活中的喜庆活动仿佛没有使这位艺术家的想象力得到满足。他开始画自己想像中的摆脱了苦难和琐事的生活景象,那是一种梦境般的美好生活,在从来也不下雨的神话花园里快乐地野餐,那是淑女个个美丽、情郎个个优雅的音乐集会,在那样一个社会里,人人都穿着光彩闪烁的缓罗绸缎,然而却不显得浮华,男女牧民的生活好像是一连串的小步舞。从这样的描述中,人们可能得到一个印象,以为华托的艺术过分精美而不自然。许多人认为华托的艺术已经开始反映18世纪初期法国贵族的趣味即罗可可(Rococo)风格:那是一种喜欢优美的色彩和精巧的装饰的时尚,它代替了巴洛克时期较为刚健的趣味,表现出一种快乐的轻浮。
但是华托是个远为伟大的艺术家,不可能就是他那个时代时尚的代表而已。可以说他以他的美梦和理想助长了我们所谓的罗可可时尚的形成。正如凡。代克曾经帮助产生了联想到王党成员的那种绅士派头的潇洒观念‘见4(?5页,图2C2) ,华托也用他的优美风流的景象丰富了我们的想象宝库。 图298是他的一幅花园聚会的画。场面中丝毫没有杨心斯滕那种欢乐的喧闹〔见428页,图27$),而是呈现出一种美妙而近乎忧郁的平静景象。这些青年男女只是坐在那里幻想,玩弄花木或者相互对视。光线在他们闪光的服装上跳跃着,也把这片小树林美化成了人间的天堂。华托的艺术特点,他的笔法的精细和色彩和谐的精美之处,在复制图片上都不容易看出来,只有在原作里才能真正看到并欣赏他那极为敏感的油画和素描。跟他所赞赏的鲁本斯一样,华托也能够仅仅用一点白奎或色彩就传达出有生命的、颤动着的肌肤感。但是他的习作具有的情调跟鲁本斯的差异,就像他的绘画跟杨·斯滕的差异那样大。在那些美丽的景象之中,有一丝伤感难以描述,难以说明,却把华托的艺术境界提高到超出了单纯技术和漂亮的范围。华托是个病人,他年轻轻的就死于肺病。可能就是由于他意识到美的稍纵即逝,才使他的艺术表现出那样强烈的感情,这一点他的爱好者和模仿者谁也不能与之匹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