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心:一篇散文让乌镇送他一所别墅 受文学界追捧“业余画家”
一个作家的收笔年龄应该是多少?六十?七十?我们都知道,一个作家随着他年龄和社会阅历的增长,他的人生感悟就会愈加深厚,人生智慧也会随之彰显出来,所以很多名作都是作家年到暮年才完成的。
但是同样的,年龄大了,意味着思维不再像青年一样敏捷,很多年轻时一个月就能完成的事情,如今需要几个月,甚至是几年才能勉强完成。所以老年作家虽然写出精品的概率很大,但是出书的速度其实是远远不如青年作家的。
木心论本职,其实是画家,是刘海粟和林风眠的弟子,可大多数朋友认识这位前辈,借助的却是“文学因缘”。他在80岁的时候开始出书,并且在一个本该收笔的年纪,连续出了八本书,死后他的诗歌、散文才开始被世人熟知。“从前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系列小诗便出自他手。
肆意的前半生
木心,原名孙牧心,出生在浙江乌镇的一个大户人家,从小生活条件十分的优越,在中国二三十年代,很多人还吃不饱饭的时候,木心却学着钢琴,翻阅西洋画册,阅读各种中外书籍,接受了良好的教育和艺术熏陶。
木心16岁的时候离开了家乡,到杭州西湖开始了游历生活。他看着西湖美丽的景色,想要用画笔记录下来,于是他开始画油画,并且四处投稿,但一开始并没有人欣赏他的画作,直到两年后,在一次契机下,一位报社编辑看到了他的作品,大为欣赏,将其展出。在画展上他们还照了张合影。
当时木心正在上海美专念书,可是他并不钻研学业,参与了各种学生运动,最终被勒令退学。直到此时,木心才意识到自己的年幼无知,放弃了标新立异,成为了一名中学老师,而他所热爱的艺术,则成为了伴随他一生的追求。
这段年少的青葱岁月被木心本人视作最后悔的时光。在晚年时,木心的学生陈丹青找到了当年画展上的那张合影,并且拿给木心看,木心看着年少的自己,很后悔自己当初的不懂事,任意妄为,甚至失控地流下了泪水。
黑暗的中年时期
在木心年到中年的时候,社会发生了历史性的变革,木心家道中落,家中只剩下他和母亲相依为命。熟料祸不单行,没过多久,木心就遭人诬陷,锒铛入狱。在木心在监狱中的半年时间里,他的母亲受不了这样沉重的打击,气急攻心,郁郁而终。而这件事也成为了木心心中永难忘怀的悲痛回忆。
监狱中的生活十分枯燥乏味,甚至还有受到身心的双重摧残。能支撑他勇敢地面对生活的只有他对艺术不懈的追求。
他在监狱里偷偷地写狱中笔记,每写完一张他就会偷偷地藏在棉衣夹层中,等到出狱时带出来,整理成册。这是他监狱生活唯一的精神寄托,在前后三次牢狱生活中,他靠着这种方式来完成自己心灵上的救赎,否则他根本就支撑不住这样苦痛的折磨。
他被监禁时偶尔会听到外界居民生活交流的声音,自由的声音好像离他很近,却又离他那么远。自由和欢乐都属于别人,留给自己的,只有监狱里的漫漫长夜。1977年,木心终于出狱了。他将自己的创作整合成册给其他人看,却发现没有一个人能够欣赏他的作品。这也让他感叹自己的灵魂缺乏读者,孤独至极。
硕果累累的晚年
80年代,中国流行起了“出国热”。很多艺术家和文人志士选择到美国进修,而木心也是其中的一员。此时的木心已经五十多岁了,在所有的留学生中是年龄最大的。
但是年龄阻挡不了木心的艺术梦想,在他56岁的时候,终于在哈佛大学举办了他人生当中第一次个人画展。
由于木心幼年时就博览群书,通晓古今,所以他在当时的华人艺术家中最有才识。其他的艺术家钦佩于木心的学富五车,都渴求能够从他身上学到更多的知识,就请求木心能够给他们上课。木心迫于无奈,加之对华人艺术家的扶持,就应下了这门差事。
他这一讲,就是整整五年。从希腊小说,一直到近代小说,木心将自己毕生的知识都倾囊相授,给这些青年的华人艺术家无限的启迪。也是在这时,木心结识了陈丹青。陈丹青作为木心的学生对木心极为尊重,将其视作自己毕生的老师。
1995年,木心回到了家乡,想要重温童年温馨的回忆。可是当他再次踏上那片土地上时,昔日繁荣的景象却被一片荒凉破败所替代。他悲从中来,挥笔写下一篇散文,取名为《乌镇》,并且在文末中写道:永别了,我不会再来。随后回到美国。
乌镇景区的总裁陈向宏偶然地看到了这篇文章,大为惊叹,想要邀请木心回到乌镇定居,甚至还重金收购了孙宅,将别墅翻新重建,为其取名为“晚清小筑”,但是木心却一口回绝。不仅是因为他对触景生情悲从中来,更是因为他年轻时被这片土地伤过的心,他觉得自己是被祖国抛弃的孩子,他需要一个契机感受到祖国真的重新接纳了他。
终于,这个契机出现了。2006年,木心出版了他的第一本书:《哥伦比亚的倒影》,他的心病终于破除了。不久,他彻底回到了这片令他又爱又恨的土地。随后,他一连出了七本书,陈向宏想要为他建造了一个美术馆,取名为“卧东怀西”。木心十分喜欢这个场地,还要求自己时候葬在这里。
2011年11月21日,木心永远地离开了我们。葬礼上来了100多位80后,都是拜读过木心作品的年轻人。他们看到陈丹青后,请求他将木心的笔录整理发表。陈丹青看着这群年轻人,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向木心求学的经历,大受感动,应了下来。
比起木心自嘲的“业余画家”一词来说,显然过于自谦了,抛开木心绘画水平高低不论,但是不可置否的是,大部分人接触到木心这个名字,还真的得是靠他在文学界的影响。
陈丹青整整用了一年的时间,将自己足足五本的笔记整理出来,并形成了电子文本,命名为《文学回忆录》。2013年正式出版,这本书多次入选为年度十大好书,影响了一代文学人。
木心虽然已经离开,但是他的作品仍然活跃在人们视野之中。好的作品并不会随着时间淡去,反而会随着历史的积淀历久弥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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