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咏女儿法图麦出版首部小说 故事基于她外婆的爱情
- 相关推荐
浙江24小时-钱江晚报记者 孙雯
16岁的女孩法图麦·李出版了第一部小说《刘小姐》。
对很多人来说,法图麦·李不是个陌生的名字,她是前央视主持人李咏和导演、制片人哈文的女儿,出生于2002年。
法图麦·李以中文创作《刘小姐》,并自译为英文。2018年11月,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了这部中英双语小说。
这部小说的创作契机是哈文偶然间说起了自己母亲的爱情——20世纪40年代,刘小姐曾被一位国民党军官追求,最终却嫁给了一位共产党员,也就是法图麦的姥爷。之后,举家从东北迁至宁夏回族自治区。
关于刘小姐的更多细节,哈文也因母亲已去世而无从了解。但这简单的一句话却引起法图麦的无限想象。于是,就有了《刘小姐》的故事。在法图麦的叙述中,有两条线索穿插描写刘小姐与吾恙“双姝”的爱情故事,她们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刘小姐与穿军服的先生两情相悦,书信传情;吾恙与黑山受媒妁之言结为连理,相伴到老。
13岁便出国留学的法图麦对中国20世纪的历史比较陌生,也尚未有过爱情的切身体验,但她写起姥姥16岁的故事,却有极强的年代感。
“灵感来自妈妈给我讲的故事,但这本质上是个虚构的小说,因为很多情节需要我自己去编自己去想。”法图麦说她从2017年暑假开始动笔,2018年夏天完成这部作品,“因为年代,遇到一些困难,比如说一些烟的品种啊、名称啊,当时流行的什么木头做的家具啊,现在也没有知道的渠道,就在网上查一些历史资料。”
事实上,法图麦没有和姥姥一起生活过,姥姥在她出生56天就去世了。但她觉得母亲身上,有姥姥的性格,“要是女儿像妈妈的话,我也算有个比较明确的概念了。”
因为小说中刘小姐的故事从16岁开始,16岁的法图麦觉得,除了时代不一样,心灵上的感悟和心情感受在一定程度上是类似的,写起来不算很困难。
重要的是,法图麦是一个“行动派”,而这也来自父母的影响。
“我父母说,你不要总是把想法说给我们听,你想写就要写出来。”法图麦说,父亲李咏给自己的教导,基本上就是想到什么就去做,行胜于言。因而,当她对姥姥这一代人的故事与时代有了好奇心后,她就选择了挑战自我,“看自己能不能写出那个年代的事,出来的效果也是看得过去的。”
法图麦一直成长于网友们对“星二代”的关注中,但她居然写出了一部小说。
“现在写作是我的爱好,但未来,我还不是很清晰想要做什么,如果能让爱好变成特长,特长再变成专业是一件很好的事情。”法图麦不认为自己的父母是文艺圈的人,而“应该算是传媒圈的人”,“我应该属于自由发挥圈,也没有什么已经想好的事情,走到哪算哪吧,走一步算一步。”因为年龄还小,法图麦觉得还有很多机会发现一些新的事物和兴趣爱好。
法图麦身上有很多和同龄人不一样的地方,比如,对在中国青少年中很具代表性的青春文学,她表示并不了解,她不喜欢阅读和创作校园文学,也不喜欢华丽的辞藻和莫名的忧伤。“我刚刚看完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不是某一个作家或某一种文风,我个人比较喜欢随性一点、自由一点的文风,不需要华丽的词语,是作者和读者的心灵上的交流,不是用词华丽就是非常好的。”
2018年7月,法图麦将《刘小姐》的定稿交与长江文艺出版社,这里还曾出版过李咏的《咏远有理》。
本来,编辑还曾与法图麦商议,在新书付印前,请法图麦一家三口远程做一场新书首发的视频直播,遗憾的是,法图麦的父亲李咏将永远缺席了。
【抢鲜读】
刘小姐是在一个下雪天第一次见到先生的。
他斜顶着军帽,身上披了件墨绿色的呢子大衣,嘴里还叼着支做工精细的红木烟斗。白皙的皮肤倒是不像久经沙场。微挑的双眉下,那对黑玉似的瞳仁缓缓扫过路边的行人。好像如果能有幸被他望见,就是为他挥霍毕生的情爱也不可惜。
这双眼睛,不知道耽误了多少姑娘的青春年华。
刘小姐与先生的第一次对话是烟草味的。
女孩双臂怀抱着一沓书本,冻得有些发红的双手在寒风中略显吃力。一头短发下那张未施粉黛的小圆脸,迎着似有似无的烟雾,紧紧跟随着男人的一举一动。
听说上好的烟草,初次闻是呛鼻的,再一闻是清雅的,而余味则是温润的。
女孩仔细嗅了嗅,是这味道没错了。
男人与女孩对视的瞬间,雪停了。
军靴踏过的地方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女孩穿着略微潮湿的布鞋静静地立在原地,任凭零零散散的雪花飘落在鞋面上。她的心情无比紧张,对自己体内突如其来的翻江倒海不知该如何是好。于是她就那么站着,直到充斥着鼻腔的烟草味越来越放肆。
男人问道,多大了?
男人又问,叫什么名字?
先生的话是寒冬里的一股暖流,却又好生刺耳。这样温柔的声音,怎么能被卷入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政治场上呢?但求先生下辈子是个满肚子墨水的教书人,能用他那副嗓子为莘莘学子朗诵诗文。但求他不再被牵扯进那没完没了的明争暗斗,能安安稳稳地娶妻生子,过一世平凡的人生。或许他会有一场盛大的婚礼,又或许两个人的终身会私订在一座隐秘的山林里。他们大概会生三个孩子,两个男孩一个女孩,妹妹被欺负的时候两个哥哥都护着她。他们又或许会就这样一直过下去,膝下无子,做饭砍柴。
那该是多好的一生啊,刘小姐这样想着。
姓刘,十五。
男人默念了一遍女孩的名字,眼里突如其来的深情让人觉得接下来脱口而出的似乎该是另外几个字。他呼出一口气,伸出左手在眼前摆了摆,把方才叼着的烟斗夹在了臂下。取下手套,陶瓷似的手腕,纤长的五根手指,还有发红的指尖,无一不吸引着女孩的视线。
我这样,不妙吧?
本溪市税务局,局长办公室。
黑山端坐在办公桌后,有些年头的棕色皮鞋与木质地板融为一体。被太阳晒得黝黑的皮肤,杂乱浓郁的眉,粗糙的指节之间来回游走的钢笔,还有它勉强勾勒出的字。这是阿岛挠的?惨不忍睹。
面前的姑娘高中毕业,及腰的麻花辫随着她的一举一动左右摇摆,怀表似的看得黑山出了神。漂亮,真漂亮。
叫什么?黑山问道。
吾恙。
嗯,好名字。回族?
是。
字挺好看。
谢谢。
为什么想当秘书?
想来就来了。
黑山回到家的第一句话就是,爸,我要结婚。老黑这边打着哈欠刚从被窝里钻出来,只听屋子对面正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的黑山他娘大喊一句,选日子!
黑山一把扯下斜挎着的帆布包,着急忙慌地拉开椅子坐了下去。老黑这会儿才逐渐清醒,慢悠悠地也坐了下来。手里鼓捣着的珠子一刻也没停过,就那么盯着自家儿子。也是,都二十一了,再不悸动就有些说不过去了。黑山这块不开窍的木头,作为家里的独苗,老黑还真担心过断后这回事。这几年给他介绍过的对象也是十根指头都数不过来。这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黑山这棵铁树,总算是逢春了。
经过一番盘问,老黑也算是大概摸清了对方的底细。同样是回族,长得又标致,还有文化,怎么想都是自己儿子占了便宜。于是英明果断的老黑,当下就接下了黑山让自己去提亲这件差事。
吾姑娘她爹比想象中要直接得多,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流露出的气质风范唬得老黑一愣一愣的。起初老黑对自己未来亲家的态度完全摸不准,只求别是个自命不凡的主。这一见面才体会到了真正的文质彬彬,有里有面。更让老黑庆幸的是,吾姑娘他爹与自己竟有许多同样的爱好。
老黑这人平时对茶道颇有研究,毕竟上了年纪的人没什么事干,都爱鼓捣这些玩意打发时间。被吾姑娘他爹领着参观茶柜的时候,他一眼就瞧见了自己四处打听都没能讨着的上好龙井。吾姑娘他爹好歹也是个生意人,整日游走在饭局应酬间,察言观色自然不在话下。他将这珍品拿了出来,规规矩矩地开始温具,趁着间隙还偶尔抬眼瞅瞅目不转睛的老黑,在自己心里打着算盘。
看眼前这人这么老实,想必儿子也差不到哪去。再加上黑山在政府工作,俩人要是真成了,闺女的下半生也能安稳。至于闺女愿意与否,那就得看黑山这小子能不能成功俘获她的芳心了,毕竟自己女儿的主意可大了去了。
几盏茶过后,两位父亲愉快地握住了对方的手,眼角含笑地达成了共识。
一九四九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建政。
刘家隔壁的回民饭店每天乌泱泱挤满了人。刘家大院里也没闲着。
用人们左一碗汤,右一盘菜地紧着上,光是看着脚步就让人头晕眼花。刘老爷坐在席中间,一边是刘丁氏,一边是刘小姐,其他子女叽叽喳喳地你一言我一语,好不热闹。姑娘们聊的都是新衣裳、新布鞋。刘家大少爷这边才刚开始跟父亲请教做买卖这回事,没一会就被刘老爷“只赔不赚”四个字打发了。隔壁的老二聚精会神地抱着一本《政治经济学》,还时不时推推鼻梁上不断下滑的眼镜。坐得最远的老三隔三岔五地敲敲桌面,不用问,铁定又是缺了零花钱。饭桌上老四、老五和老六的位子都还留着。刘老爷说了,他们即便是年纪轻轻就不在了,也不能把人家存在过的痕迹抹了去,毕竟曾经都是一家人。
摘选自《刘小姐》长江文艺出版社授权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