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读者第二季】第8期城市·董卿对话刘亮程:到乡村去寻找灵魂
董卿:您《一个人的村庄》里有篇文章,题目就叫《老皇渠村的地窝子》,那是您小时候住的地方。
作家刘亮程:一户逃荒的饥民到一个村庄去,什么材料都没有,所以我父亲就在路边选了一个地方,朝下挖一个深坑。应该有地下两米深,没有窗户。从八岁到十二岁,我的整个童年都是在那个洞里度过的,全家六口人挤在一个炕上。那些夜晚,夜深人静的时候,你听到的是村庄上面的声音:一个牲口过来的声音,或者人的走路声,有时候一条狗突然从房顶蹿过去,惊天动地。
董卿:我们看到您写了一切在农村里边可以看到的东西,写得特别细腻、真实、生动。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经常会看得有点难过。我在想,那些贫困,那些恐惧,那些孤独,那些苦难都去哪儿了?
作家刘亮程:被消化了。当我回头,重新在回忆中看那个八岁的我的时候,我看懂了他的眼神,看懂了他的眼睛中除了有丧失父亲的悲哀和绝望,还有那么明亮的、充满向往和憧憬的眼光。我觉得我应该写那个眼光,把那个寒冷冬天的温暖重新找到,这也是我自己需要的。(掌声)
董卿:您的意思是,城市容纳您的身体,却要到乡村去寻找您的灵魂。
作家刘亮程:乡愁谁在愁?乡愁是城市人的:你住在城市,家乡已远,青春远去。内心中的乡永远是一个隐隐约约的、有如天边云朵一样的一个存在,我们就是怀着这样的一个内心的乡在城市生活。
董卿:乡村可能会消失,但乡愁不会,它也是城市的一种底色。您来到我们节目中,想为大家读一段什么呢?
作家刘亮程:读鲁迅先生的《故乡》吧,献给我的母亲。她在哪儿,我的家就在哪儿,我的故乡也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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