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之魏婴蓝湛:你簇新 我如旧
魏无羡乱葬岗归来,失丹,心碎,不得不永别剑道,修习诡道术法,作为以后的“活路”。他见到熟悉的人,目光都有些无奈和躲闪。师姐问他一品灵器的名字,他说就叫“陈情”吧。陈情,旧情。人生被刀砍斧截一劈两半,眼前如新过去如旧。尽管,新的不甘不愿,旧的,惹人怀恋。
他对含光君展示了最不近人情的拒绝。冷着脸,那么客客气气地叫“蓝二公子,不对,应该是含光君”。公事公办,仿佛隔着银河,若不是七夕这天喜鹊例行搭起一座鹊桥,仿佛今生今世都不打算有任何牵扯——并且,气着了才好。
魏婴,自卑啊。
蓝湛是他自诩为“我欣赏他不行啊,谁让你们都打不过我,我独孤求败,难得棋逢对手,多不容易!”是默默无言便心照不宣和自己同一国的人。此刻,命运隔着不可横亘的千山万水,逼魏婴走上一条必须踽踽独行的路,连并肩的机会都不给,并且,他永远不能说出真相。只能长痛不如短痛,用拒绝伪装自己的不舍,用冷漠掩盖自己的依恋,用满目山河空念远来掩藏自己琐碎的自卑。
他以为可以这样潇洒地挥别过去。只见蓝湛不依不饶,低到尘埃里去。百凤山上,魏婴问:“蓝湛,我的事情你能不能不要管啊!我是你什么人啊!”“你当我是什么人?”“我曾经视你为毕生知己。”“现在仍是。”
这石破天惊的“现在仍是”!并不是只有你悄悄地在心里当我是毕生知己,我,也同样的,早已当你是毕生知己——并,现在仍是——一直会是。
蓝湛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魏婴仿佛修习了邪道。他涌起了当初对于母亲的那种迷茫和担忧。日夜不息。他甚至要弹琴清自己的心,他甚至违拗蓝先生私进禁室研究琴谱,他甚至那么切切地请求魏婴:“让我帮你”,并在受了挫折以后喃喃地重申:“你答应让我帮你的。”是万年冰山、片絮不沾身的蓝二公子啊,几曾见他低过眉?几曾见他哀回婉转、翼翼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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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婴,在自己的命运里愈行愈远。穷奇道的雨夜,他与蓝湛觌面相逢,以为蓝湛是代替百家过来阻他,那么说了一袭自己伤心也伤蓝湛心的话:“蓝湛,如果我和他们之间必有一战,那我宁愿和你一决生死,要死,至少,死在你含光君的手上,不冤了。”自从失丹与剑道挥别以后,他就与过去彻底挥别,与过去的人也挥别个干净。他以为,自己别无选择。
栖身乱葬岗,蓝湛扯着“夜猎”的由头过来看他。他一边心里开心,一边客客气气地“蓝湛,谢谢你今天能够陪我,也谢谢你告诉我师姐要成亲的消息”。是过去的朋友呢!自己与过去一刀两断以后唯一踅过来的客人,可不得好好感谢!
他不知道蓝湛心里的大火自与他在听学纠缠时就开始不止息,并且越烧越旺,漫山遍野。魏婴因为不可诉的苦衷决定与“过去”挥别,成为一个簇新的自己,蓝湛却从来如旧,从不改初心。
这边厢蓝湛为了魏婴能够参加金凌的百日宴努力,那边厢命运对于魏婴的拨弄到达顶峰。魏婴被拉进泥潭里,被污蔑被肆意践踏,自己拼命守护的也化为齑粉,自己决意在乎的也被戕害。于是有一个半绝望的魏婴,在誓师大会上一桩桩一件件控诉。想与过去挥别的他啊,终究不被放过。他约摸知道,等着他的是一条不归路。没成想,师姐替他挡剑而死——他再也毫无留恋,索性与这世界葱茏地告别。与自己也彻底告别。
就这样,魏婴三级跳,直到自己于这世上了无痕迹。
他不知道,蓝湛的旧情愈燃愈旺,心字成灰。哪怕在魏婴不在的16年,也兀自烧个不停,如缱绻的活火山,暗流着通红的岩浆,只等魏婴甫一出现,便炽烈地爆发,席卷天地。
魏婴,一点也不知道。
所以16年后,他浑然不觉,回来还要躲着含光君,只嘴上泄露了绵延的想念和一如初见的欣赏和喜欢:“还是披麻戴孝”。他自顾自地放浪行走,带着新朋友“小苹果”,一边逍遥一边循着自己的使命:帮献舍的莫玄羽报仇。
在大梵山不期然遇到温宁,吹出那首前世的《忘羡》,被蓝湛攥住了手臂——铁腕一般,后一世再也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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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深不知处勾起了他盛大的前世之思。此刻他还没有意识到,蓝湛独自在旧情里执着踟蹰,愈陷愈深,烈火焚身。
他渐次知道了蓝湛10多年来脚步不停四处寻找,是因为背后焚心蚀骨的“我有悔”;渐次得知了戒鞭真相以及寒潭洞面壁三年的苛刻惩罚。他为何在十六年以后重新归来?为着帮助一个人复仇,为着帮自己洗冤,更是为了真正认得一个毕生知己蓝湛。
魏婴此刻明白,在蓝湛这里,他从来不需要与过去挥别。他还是那个他,一时为知己便毕生为知己。四季风景在窗前悬挂,人海涨落在心中变化,他们都依然可以是他们。蓝湛都一直是那个旧日蓝湛,不改初心。魏婴于这世上也许是一个新人,有“夷陵老祖”加身。但是,在懂得的人处,永远有慈悲,有山河空念远的眼神,心,还可以是那颗旧日的被深情洇透的心。
所以蓝湛说,魏婴,情你保住你的心,为了我,褒有你旧日的心。若你不信,便“用你心,换我心,始知相忆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