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里夫人的科学世界:登高之路 比埃尔去世以后(1)
比埃尔去世以后的年代,是玛丽加紧工作的年代。注册于一九O八年,玛丽整理出版了比埃尔的著作。两年以后,作为巴黎教授的玛丽,自己发表了一本著作《论放射性》。全书正文共九百七十一页, 勉强容纳下发现镭以后八年来她在这一领域所获得的知识。艾芙的书中提到妈妈这部著作的时候写道:“值得注意的是,在这部著作的扉页上,我们看到的只是比埃尔的照片。玛丽认为印上自己的照片是多余的。”然而,玛丽这种少有的谦虚,无法掩盖她的功绩。
第一九一O年,巴斯德研究所同巴黎大学一道开始兴建大型镭学研究所。研究所由两个独立部分组成:一个是研究放射学的实验室,由玛丽领导;另一个是研究生物学和镭的医疗作用的实验室,由瑞果教授负责。这两个实验室将在互相合作中开展工作。伟大的创造性工作的前景,展现在玛丽眼前。建设巴黎镭学研究所--她和比埃尔最强烈的愿望实现了。玛丽以她惯有的精力和热情投入这一工作。她仔细斟酌每一项建设方案,要求购置各种最先进的设备。她希望研究所在三十年,乃至五十年后,当她本人已经不在世的时候,也能适应工作任务的需要。玛丽怀着特有的热心,关注研究所的庭院建设。关心楼房之间每一块土地的布置,提前移栽了梧桐树和柏树。她的想法是,在楼房建成之前,这些树可以长高一些。栽种每一棵树她都要亲自到场。她亲手栽种玫瑰,仔细地观察,看是否合适,然后又亲自浇水。
一九一一年十二月,玛丽由于在化学方面所做的工作,第二次获得诺贝尔奖金。她来到斯德哥尔摩,在那里的科学院发表了演讲。其中遗憾的是,这位女学者的健康状况非常糟糕。十二月底,回到法国以后,她几乎是在垂危状态中被送进了医院。严重的肾病需要立即动手术。但是玛丽要求把手术推迟到明年三月份,因为二月底她要去出席一次物理学大会。三月份,终于做了手术。尽管为她治病的是著名的医生,但是健康的恢复仍旧是缓慢的。’这期间有人向她提出了一个建议,使她十分为难。那是一个要求她花费精力和担起责任的建议。一九一一年,华沙科学协会任命玛丽为名誉会员。几个月后,在一些先进知识分子的倡议下,提出了在华沙建立一所放射学实验室的规划,要求玛丽返回祖国。聘请她担任这所实验室的主任。
一九一二年五月,波兰教授代表团来到巴黎,波兰最有名的作家享利克·显克维支向她提出了热诚的请求:“我国人民崇敬您,希望能看到您在自己的故乡工作。这是全体人民的热切愿望。华沙有了您,我们就会感到更有力量,我们在多灾多难重压下低垂的头,就可以抬起来。我们向您伸手求助,请您不要拒绝。”面对这一建议,玛丽的内心进行了怎样的斗争,要想知道这点,就必须清楚地了解:无论是熟练掌握的法语,还是在法国的多年生活,无论是同知识渊博的比埃尔的日常接触,还是她置身的最高知识阶层,也无论是崇高的芙誉,都没能使玛丽成为法国人。
她哥哥在信中曾经说过:“我了解你,所以我坚信,你将永远是一位地道的波兰人。”这话一点儿也没错。一九○五年三月,俄国革命爆发以后,玛丽写给哥哥的一封信保存下来了,其中有这样一段话:“我看到,你希望这些惨痛的经历会给我们国家带来某种好处。但愿这一希望不会落空。我热诚地赞助它,并且时刻不停地想着它。无论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我都认为应该支持革命。为此目的我寄钱给卡齐米日,因为我本人,可惜不能去直接参加了……”从这番话中,我们又看到了早年的玛丽,总是那样热情充沛,随时准备为祖国服务。要知道,一九○五年的时候,著名的居里夫人,孜孜不倦的研究员,两个孩子的母亲(最小的女儿艾芙不满三个月),为了科学问题、丈夫的疾病和给孩子喂奶,她整日忙个不停。有多少理由使她可以不去想波兰国内发生的事情啊!可是她还是昼思夜想,时刻挂在心上。她感到内疚,因为自已没能直接参加那些对祖国可能有决定意义的活动。
有愧于祖国的负疚感,一直笼罩着她的心面。正是在这种感情促使下,她把新发现的第一个元素命名为“钋”。然而,不是“钋”,而是后来发现的镭使她驰名天下。玛丽后悔当初太性急了,没能用自己祖国的名字命名第二个更重要的元素。她对祖国大地和祖国语言的热爱是十分强烈的,就因为这一点,比埃尔在他们共同生活的第一年就如饥似渴地学习起波兰语来。当玛丽生产之前,正同父亲一起在海滨度假的时候,比埃尔用波兰文给她写了信,知道这会给她带来最大的愉快。玛丽也教自己的女儿们学习波兰语。在法国度过的岁月,没有磨灭她对祖国的怀念。还有一点不应该忘记,伟大的科学贡献、极高的荣誉和世界声望,不但使玛丽在法国团结了朋友和崇敬她的人,也招来了嫉妒和不满。
对这位享有最高学位的“外国女人”,有些人甚至准备利用一切谣言和诽谤来攻击她。波兰代表团抵达巴黎的时候,正是玛丽手术后身体虚弱的时候,也是她正遭受侮辱性谣言折磨的时候。如果她听凭自己的感情冲动,她就会利用这个机会去摆脱那些不公正的诋毁,回到祖国和亲人中去工作,这也就实现了她做姑娘时的理想。然而,玛丽是从不感情用事的。最初的激动过后,她紧接着想到的是:巴黎镭学研究所的建设正在加速进行。难道她有权地弃这项事业吗?要知道,这是她和比埃尔毕生奋斗的一个结晶呀!再说,难道就可以这样对待法国吗?她有多少东西应该感谢法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