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的祖父—南唐烈祖李昪 如何从流浪儿到一国之主。
(一)流浪的彭奴
小小的彭奴背着一个大大包裹跟着一群大人没有目的的乱走。
从濠州走到泗州,又从泗州走到濠州,到处都在打仗。而不知是在濠州去泗州的路上,还是泗州去濠州的路上,彭奴的父亲和他走散了。而历史可能就是如此的匠心独具,如果那个叫李荣的汉子没有在战乱中丢掉自己的儿子,那历史可能是另一种写法。对于李荣,史书中并没有再提及。
而就连彭奴自己可能也不知道,他和父亲的走失到底是福还是祸。而在此次攻打濠州的人中,有一个影响彭奴人生轨迹的人——杨行密。可能是在拥挤的人群中,小小的彭奴依旧太扎眼,这么小的孩子,怎会跟着这些难民一起漂泊呢?于是吩咐部下将他带了过来,可能是被这些士兵吓坏了,也有可能是被杨行密的高头大马吓坏了,当杨行密问彭奴的籍贯和姓名时,彭奴喏喏的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是不停地念叨着“爹爹不见了~爹爹不见了”。想到孩子这么小便不见了父亲,杨行密顿生恻隐之心,便将其带回了家中,收为义子。而杨行密的儿子却并不待见这个便宜弟弟,经常欺负他,并号召府中的小伙伴一起欺负他,杨行密说了几次也没有改变这种状况。无奈,杨行密只得将彭奴交给了部将徐温抚养。于是,当了几天杨行密义子之后彭奴又成了徐温的义子,而徐温的儿子们对于这义弟并不排斥,反是喜欢得紧,而徐温对于彭奴也是视如己出。并且按照徐家族谱,徐温之子为“知”字辈,即为其取名徐知诰,彭奴由此有了官名。自此小彭奴结束了他的流浪生活,这一年,徐知诰七岁。
徐知诰和他的哥哥们一起跟着先生学习写字,作文。而作为武将之后,学武自是不能落下,徐温偶尔也会教授他们一些武艺,而对于徐知诰的聪慧,徐温也是赞叹有加... ...时间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过去了。徐知诰长大后,善骑射,好读书。杨行密常称赞他:“徐知诰是个俊杰,众将之子都比不上他。”
而历史告诉我们,杨行密仍然是低估了他这个曾经的义子。
(二)进击的徐知诰
附李昪诗《咏灯》一首
一点分明值万金,开时惟怕冷风侵。
主人若也勤挑拨,敢向尊前不尽心。
这实际上是徐知诰向徐温表达心意的诗,意为自己的力量微不足道,只有在徐温的照拂下才能生存。徐温听后大喜,却没看到徐知诰看似示弱的背后,确是为了打消徐温之戒心从而为自己后来的崛起奠定基础。历史同样证明,徐知诰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长大以后,徐知诰因功升至升州刺史兼润州团练使。一路顺风顺水的就升上来了,当然,这与他的义父徐温不无关系,但我更相信徐知诰有这样的能力。他为政宽厚,又能厉行节俭,因此他治下的州府都非常富足。
而当时的南吴国主杨隆演是个庸才,嗣位之后政治混乱,人心涣散。徐温通过权利斗争掌握了南吴大权,颇有些挟天子以令天下的意味。当时,徐温便住在升州,也颇有些监督他这个野心勃勃的义子的意思。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几个儿子没有一个是徐知诰的对手。徐温将长子徐知训派往南吴的都城扬州以更好的控制南吴政权,但徐知训气量狭小,又恃才傲物。曾多次因嫉妒徐知诰之才而设计害他,但都没有成功,智商和谋略高下立判。这样的一个人又怎能去统治一州之地,又何从谈起控制一国之权呢?果然,出事了。徐知训被部下朱瑾发动事变杀死,徐知诰就近从润州渡过长江到达扬州平定了动乱。自此,徐温便让徐知训成为了扬州的掌权者,也实际上成为了南吴的掌权者。而徐温大抵是觉得只有这个义子才能不让他苦心建立的基业毁掉吧!
事实证明,徐温没有看错人。在扬州的几年里,徐知诰不仅恭敬的事奉吴主杨隆演,哪怕吴王只是个傀儡。对于同僚他又非常的谦卑,对于部下又非常仁厚,并起用了宋齐丘作为谋士,又对税制进行了改革。他的这些行为不仅使南吴富强起来,还使得民众对于他产生了认同感,为他将来取代南吴政权奠定了群众基础。
南吴顺义七年,徐知诰的义父徐温去世,此时,徐知诰已经40岁了。徐温的儿子徐知洵妄想与徐知诰争权,但被徐知诰设计扣留,由此正式成为了南吴的实际掌权者。七年之后,徐知诰被进封为齐王,但这显然不是徐知诰最终想要的。又两年之后,徐知诰改名徐诰,基本上撇清了和徐温一家的关系。徐家父子后来看来都只是徐知诰崛起的踏脚石罢了,但那又怎样,也没人说徐知诰忘恩负义啊,历史都由胜利者书写,只要你成功了,他们说什么还重要吗?有一天,徐诰站在铜镜之前,发现自己已有了白发,于是感叹道身已老却毫无建树,这无疑是一种暗示,而此时在他身边的人便是周处。周处听懂了徐诰的话外音,于是联系其他大臣拥护徐诰称帝。由于有良好的群众基础,又深得诸位臣子拥戴,且大权在握,徐诰的称帝水到渠成。他建立了南唐政权,改国号为升元。升元三年,51岁的徐诰恢复祖姓,改名李昪。称南唐烈祖。
从彭奴到徐知诰再到到徐诰,最终恢复祖姓改名李昪。一步一步走来,徐知诰奋斗了半生。而这仅仅只是南唐的开端,对于李昪来说,也仅仅只是个开始。
(三)励精图治李烈祖
正惭海内皆涂地,来保江南一片天。
-----沈彬《金陵杂题》
时人对李昪的评价大概是对李昪最中肯的评价和褒奖。从辅政到称帝,只二十五年的时间,便让南唐一跃成为了“十国”中的强者,引来四方朝贺。
李昪征战多年,亲身感知到了“君舟民水”之中民为本的道理,因而在得天下之后,将赡养民力放在了首要位置。他充分利用原本治下的和平、安定的环境,在江淮水乡大展宏图,兴利除弊以富国强兵。把南唐建成一片远离战乱的净土。不同于一般帝王即位之后征讨四方,他主张休养生息政策,谋臣武将急于建功扬名,多言:“陛下中兴,北方多难,宜出兵拓展疆土”。李昪批复:“讨伐之事,愿勿复言”。力戒穷兵黩武之举,以退为进,却反确立了南唐大好基业。
公元939年,也就是南唐升元三年,李昪诏令全国:“民三年艺桑及三千本者,赐帛五十匹;每丁垦田及八十亩者,赐钱二万;皆五年勿收租税”。优厚的奖励政策吸引了大量流民入南唐,人口数量激增,在那个时代,人口数量是一个国家综合国力考量的最重要指标。同时对于聚族而居的农业大家族,可免除征役,并“旌表门闾”,从物质和精神两层面上进行鼓励。无疑是促进了农业的发展,也就为政权的稳固提供了经济基础。
李昪深知取国不易,所以厉行节俭。节俭到什么程度呢。称帝之后,虽有堆积如山的财务,但着装依旧朴素,脚上穿的依旧是草鞋,照明所用都是杨吴时期马厩照明的捧烛铁人,唤为“金奴”。二是对子女也要求从简,太子想用杉木制作版障,李昪批复:“杉木固然不乏,但宜留作战舰,板障以竹代之可也”,也真是考虑的很周全。在位期间,李昪一直洁身自律,清正廉明。宋齐丘在李昪死后送的挽幛中对李昪的清廉大加赞扬,有一联是:“宫砌无新树,宫衣无组绣,宫乐尽尘埃。”上行下效,皇帝如此,臣子又岂敢铺张,则何愁不兴?
可能在文学造诣上,李昪远不如他的孙子李煜,甚至不如他的儿子李璟。但少年时李昪也曾以文艺自好,当政后十分重视征集文献图集,并将从全国各地收集来的三千多卷图书,收藏在他治理升州时设置的“建业书房”,这为南唐日后“六经兼备,诸史条集,古今名图,辐辏绛维”,成为“文献之地”奠定了基础。除此之外,李昪还热心办学兴教,在京师秦淮河畔立太学,并在庐山五老峰下白鹿洞设学馆,号曰“庐山国学”或 “白鹿国庠”。 除教授儒家经典外,还传授史籍、诗文,以及诸子百家。所统州县,争相效仿,遂使“儒衣书服盛于南唐”,与“礼崩乐坏,文献俱亡”的中原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因为偏安一隅,却自成乐土。
升元七年,李昪逝世,长子景通即位,是为南唐中主李璟。南唐也开始了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