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菩提树
2019-12-17 12:30:01
我故乡老屋后院有一棵姿态很美,不大不小的树,不是扶桑,不是木碧,也不是名称好听的“翠玉藜”,只是那么一棵无名的树。长工阿荣伯在太阳下工作,热了就脱下棉袄往树枝桠上一扔。小帮工阿喜从田里捉来的田螺,篮子滴着水,湿漉漉地,也往树枝上一挂。母亲拉了把竹椅坐在树下做活儿。她说树叶的清香,熏得她眼皮直搭下来想打盹。她说:“不知怎么的,坐在树下心里就好舒坦。”
老师因此说,那是母亲的菩提树,在下面坐着会安心,会悟出大道理来。
有一天,发现树根长出一条藤,慢慢沿着树干向上爬。阿喜要把它剪掉,老师连忙阻止他说:“任何草木都是有生命有知觉的,不要去伤害它。”阿喜就不剪了。母亲俯身下去看,抚摸着小藤萝,好像它是树的小儿女。
好几回,我看见母亲一个人坐在树下,呆呆地好像在想心事。我也不去惊吵她,她大概在对树说话,或是许什么愿心吧?母亲常常对树许愿心的。
圣诞节,教堂里牧师给母亲送来一棵小小圣诞树。母亲把它摆在那棵树旁边,她说:“圣诞树也是菩提树,看了叫人忘掉忧愁。”
母亲逝世已经四十五年,故乡老屋的那棵树还在吗?无论如何,它是永远长在我心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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