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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桐映
严冬过去,青石板路旁那树木上白皑皑的积雪,不时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啊,这不是报春的炮竹吗?是的,冰雪消融,它预示着明媚春天的到来。这时候,我乘着一辆客车回到了阔别多年的故乡大理探亲。
客车在马路上奔驰,我情不自禁地放眼远眺,一种又惊又喜的激情刹时涌满了我的心怀,我的家乡变了,变得这样的美丽迷人。苍山脚下,一片片花果山、茶园、核桃园、药场、苗圃、茶花园等等。洱海里白帆点点映红霞;碧波荡漾映蓝天。特别使我惊叹的是那美丽的大理古城,远远望去像一片片花的海洋,花的世界。
车子在城门外停住了,我带着惊奇的目光走进了城门,街道两旁各家门前摆了各种各样的大盆小盆的花木,其中以茶花品种为最多,各家门前屋檐下大红灯笼高高挂。
朋友,你知道吗?大理家家都喜欢养育茶花,茶花种植在苍洱这块土地上已有了悠久的历史,当地的人民对它已有了一套丰富的栽培技术。每当冬末初春的时节,山茶花开了,明媚的春天也随之来临了,山茶花开,它是美好春天到来的象征,因此,家乡的人们很喜欢养育山茶花。
我边走边看着街道两旁这数不清的各种各样的茶花,把这悠久的历史文化名城点缀得如锦似秀,令人心旷神怡。
赏着赏着,我不知不觉来到了公园门口。进入公园,眼前繁花似锦,那一棵棵粗壮的树杆上伸出了繁盛的枝条,一朵朵红如霞,白如雪的山茶花,推开层层绿叶,在微风中摆动,闪着耀眼的光亮,它好像在向我点头。我如醉如痴地来到了一棵老茶花树下,顿时,周身的热血像那涛涛的洱海水翻腾了起来,眼前呈现了一幕幕那“十年动乱”时的情景。是啊,面对此景怎能不让我扶今思昔呢?记得我读小学二年级的时候,一天放学后,我和几个同学到公园里去玩,正当我们玩得开心的时候,看见一伙人闯进了公园,他们边走边喊:“打倒牛鬼蛇神、灭资本主义的草,斩资本主义的苗”的口号,这伙人在公园里转了几圈,然后就在我们面前这棵大茶花树下停住了,人群中挤出了一个矮小短粗的人,手拿斧头砍这棵茶花树。突然,远处传来了“放下”的声音,我一眼望去,啊,那不是老园丁段大爹吗?他步履缓缓地走上前来,看见一棵半死不活的老茶花树向地面倾斜,大爹心疼地用手抚摸着它,不禁流下了心酸的泪水……这时,那个矮小短粗的人怒气冲冲,破口大骂:“你这个死老头,竟培育些资本主义的毒草臭花,告诉你,我们今天要把它全部、彻底消灭光,重心建立一个红彤彤的世界”说完,这伙人离开了这棵茶花树,一路又拳打脚踢破坏了不少的花草树木……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悠扬的大本曲歌声,它把我从回忆中唤醒,歌声越来越近:“山茶花开朵朵艳,五彩蝴蝶绕泉边,茶花开遍苍洱景,幸福在人间”。
啊,多动听的歌声,随声望去,那里热闹非凡,于是,我跑了过去,一不小心,绊在路旁的一棵茶花根上,此时,一个姑娘惊叫了起来:“老同学,你回来啦!”
我抬头一看:“啊,是小英呀,你在这干什么?”
“在这里育花,当园丁。”
我听到了“园丁”二字,不禁又想起了辛勤的园丁段大爹。便问:“那段大爹还在吗?”
小英大声说:“在,现在他可神气多了,这几年党和政府对绿化美化工作十分重视,大爹返老还童,特别是近几年中央一号文件贯彻下来,更使他焕发了青春”。
接着,她像朗诵诗一般的激情说道:“这还不是段大爹带领园林科研小组的同志辛勤劳动的结果。多少个黎明,大爹和园林科研小组的同志认真分析土壤、水分、养料、茶花的株形、根系以及防虫喷药,给老茶花树再嫁接上新的砧木。多少个夜晚,大爹在灯下攻读科学养花的书籍,研究栽培方案。如今,枯藤老树再嫁接上新砧木,开出了鲜艳夺目的花朵,段大爹心里是有多少说不出的高兴啊!”于是,她手指向那歌声飞扬人群聚集的地方说:“看,段大爹就在那里,今天市文工队排练节目,把他邀请当评论家去了。”我兴奋地说:“走,咱俩看看去”。到了排练场,我一眼就认出了段大爹,看着他那魁梧的身材,古铜色的脸膛上红光满面不停的发出:“哈、哈哈”的笑声。看着他那愉快劲儿,我感到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流遍全身,我暗暗地观察,心里感到大爹的精神可比以往好多了。于是,我站在他旁边不说话,想试试他的记忆,他转过头,打量我了片刻:“这不是小彤吗?”很快,我的手就被一双粗壮有力长满硬茧的大手握住了。
我说:“大爹,看你的精神可比过去好多了”。
段大爹说:“当然啦,人逢喜事精神爽,如今我虽两鬓白霜,但我园艺的生命似火点燃”。
这时,旁边的小英插了一句:“老同学,段大爹还是英雄不减当年勇,有时他风湿病发,我们劝他去休息一会,但他还是不肯休息,他说我们抓紧时间不仅养育出更多的茶花来装饰我们的名城,争取早日达到国家级园林城市,而且让更多的茶花还远销国外,让它创造出更多的经济效益,开出更多更艳的友谊之花。”
老人拍拍我的肩膀,然后深有体地地说:“嗨,干社会主义,闲着怎么行呢?现在,党中央给我们头上戴了四顶桂冠,一是国家级历史文化名城,二是国家级风景名胜风景区,三是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四是中国优秀旅游城市。你们说,不干行吗?外国朋友来到这里游览,看到这样不成那样不是能行吗?我们不能给中国人丢脸,不能给这历史文化名城丢脸……”
我有意识地逗他:“这么老了,还能干吗?”
他手指那生机勃勃的山茶花树说:“我可和那花树一样啊”。说到这里,老人哈哈大笑了起来,他笑得那样的开心、那样的痛快……
艳丽的夕阳,给点苍山的玉带云镶上了一道道金边,晚霞照在碧波荡漾的洱海里,也映红了茂密的公园,我望着那一排排挂有标签的金花茶、九心十八瓣、朱沙紫袍、六角恨天高、大红松籽壳、双飞燕、宝株茶、狮子头、牡丹茶、玛瑙……各种各样的山茶花,姹紫嫣红,仿佛闻到了一股股沁人肺腑的清香。啊!可爱的山茶花啊!不正是你给名城染上了春天的颜色,可敬的大爹啊!不正是你带领园林科研组改变了公园的面貌。我爱我的家乡,我爱这美丽的山茶花,我更爱那富有聪明智慧、勤劳勇敢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