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楼主作品章节
还珠楼主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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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名李善基(1902~1961年),四川长命人。身世官宦世家,自幼即随父游历各地,走遍大江南北。曾在傅作义幕中任中文秘书。1932年于天津《天风报》发表长篇连载《蜀山剑侠传》,声誉鹊起。临终前口授完成长篇小说《杜甫》,二日后逝世。
这是一个凄风苦雨的秋晨。四川小三峡上游二岩峡左近壁山县东面,一个乡村中有一人家。女主人是个少年美貌孀妇,姓秦名淑华,本是江南世族,自幼随宦入川。嫁夫沈畅是个秀才,家居重庆,人甚风雅,因爱北碚小三峡景色之胜,移居夏溪口附近。当地又叫温泉峡,长河如带,水清若镜,景物清美,景甚灵秀。
夫妻二人原甚相得,不料才人天妒,红颜命薄,淑华花信芳年,老公便自病死。生有一子沈煌,年才七岁。家有田园,可收百十担租粮,本是小康之家,守节抚孤过了几年,生活也颇安靖。
淑华天生丽质,少年孀居,秋月春花,自不免于抚今追昔,怅触前尘,对影苍凉,衷怀悲苦。这宵早起,见满地梧叶飘落,昨日秋雨尚还未住,北风呼呼,吹得败叶群飞,萧萧乱响,天色又极阴晦。因是九月间的气候,庭栏上几盆菊花已然开足,正摇曳于风雨之中,虽在凌寒独做,自傲霜华,可是地上已有落英飘坠,好似盛时难继,一年简单,行入隆冬,彭泽孤芳,难再矜其冷傲,暗忖:“时光易逝,盛时无多,花犹如此,人何以堪?就算夫妻多情,此刻仍在,当此已凉气候,秋雨秋风,至多嘘寒问暖,相对温存,也只暂时欣慰,为欢几何?百年弹指,终归黄土,还不是个空的?”心念一动,若有所悟。
忽然一阵北风,夹着一些雨点吹向脸上,淑华其时机伶伶打了个冷战,觉得翠袖单寒,弱质难禁,正要回房添衣,忽听一声“娘呀”。转身一看,一个短小精悍的幼童两脚污泥,衣服也全淋湿,一纵一跳挟着书包,由风雨中欢呼跳动而来,正是爱子沈煌,不由又疼又气,忙迎上前,微愠道:“幺儿刚上书房,怎又回来,又不走干路?看你这一身,今日天冷,冻出病来,又要娘服侍你。还不换了湿衣湿鞋,暖和一会,快读书去!”说时伸手要抱。
沈煌忙往后一纵,笑说:“娘莫生气,儿子没有逃学,有好多话要和娘说。我想衣鞋横竖湿透,何须又把走廊弄脏,累娘打扫?故此冒雨而过。儿子一点不冷,娘莫忧虑。
娘爱洁净,我身上泥水太脏了,这时分不要抱我,请娘拿出衣鞋,就在廊前换上,再教杨妈拿了洗去,免闹得一房泥水,娘又生气。芸香这丫头哪里去了?由娘一人在此,多闷人呢!”
淑华知爱子从来刻苦,只爱习武,时往右邻小庵,从慧圆女尼师徒悄悄习武,因其从小体弱,自从习武,膂力转强,也就听之;一听不是逃学,化愠为喜,再生怜爱,几回想拉在怀中爱抚,均被纵避,嗔道:“胡说!这大的风口里脱换衣鞋,不怕伤风受凉么?”沈煌笑道:“娘莫忧虑,儿子不怕冷。我不愿把娘房弄脏,绕至杨妈房中去换怎么?我有好些话要说呢。”淑华不愿沮他孝心,强着一摸,手甚温暖,笑道:“幺儿既有孝心,不把衣服弄湿多好。”
沈煌拉着母手,边走边喜道:“娘不知道,我还没有顾得说呢。自从娘为我夏天玩水生气,连河滨都不去了。昨日未下雨,我见到一个怪人,正赶周教师午睡,便跟了他去。那人对我甚好。回来和教师说,教师说那人必是一个异人奇士。他老人家医道原好,本年清明见娘时还对娘说煌儿膂力太差,最好学点武功。娘怕儿子顽皮,和人打架,没有容许。儿子偷着习武,教师本来知道,一听那人好些奇处,便令儿子今早前往赴约,先不必对娘说,由教师跟在后面看明来历再定,所以今日起得很早。偏生昨日下雨一向未停,已然约好,不能不去,竟是一位有本领的异人。教师跟在后面,不知怎会被他知道,请到崖洞里面谈了一阵,教师说我孩儿体弱,母亲贤慧贞节,全家只此一条根,照教师素日诊脉,至多活到三十岁,岂不教娘伤心?幸是六阴脉象,虽有鬼脉,井非无救,只要学习内功,或能保全。一时偏寻不到师父,慧圆师大又不愿多教。难得他有此好意,便命拜他为师,令来禀报。娘说好么?”
淑华知道教书先生人甚忠实正直,德才兼备,本是至亲好友,爱子从小便他所教,一向未走,因精医理,常劝自己允许爱子习武,自从老公死后,虽因避嫌轻不相见,但他较前分外尽心,当年清明忽令老家人请见,说爱于体弱,习武始能健旺,今世物色高人为师等语,照此说法必有原因,笑道:“我儿说话怎的无头无尾?这大雨天,怎么教师会带你去拜一个生人为师呢?”说时沈煌已把湿衣换掉,投入娘怀。淑华一把搂抱,一面抚弄他的柔发,笑问通过。
本来沈煌最孝,性又爱武,聪明颖悟。乃师周文麟是个少年名士,与主人夫妇原是好友亲属。沈畅在时见其孤身一人,又是至好,约来家中教读。沈家搬来不过数年,当地无什亲朋,书房在前院,和闺阁隔着两三层院子,又是习久相安,沈畅死时托妻寄子,令其持续教读,并告爱妻,说:“两边情逾骨肉,你们本是亲属,无须避什瓜李之嫌。”
淑华因和文麟表亲,从小一处长大,老公为人旷达不羁,死前屡次暗示,劝令改嫁,闻言领会,愧愤交集,因老公垂危之际,不方便和他争持,满拟老公死后,便请文麟辞馆回去,不料文麟并无去志,而爱子关于师父情分甚厚,又不愿舍,再者两边世戚之谊,文麟家世江南,从小随父宦游,孤身一人,无家可归,也欠好意思暗示令走,始而沿袭不决,未后看出师徒二人均不舍别离,教师不特未负亡友之托,教育尽心,人更规矩,以前老公在日,几于无日不见,葬后两三年中,共只每年三节和清明见上一面,神态词色比起老公在日还要庄重守礼,由此习与相安。文麟对他母子关怀维护真是无微不至,但在表面上却丝毫不露出一些痕迹来。因文麟少年帅气,饱学聪明,教育全重实践,不似寻常村学究一味苛刻读死书,师徒二人常时携手出游。
这日沈煌见师午睡,偶往门外闲立,看见一伙人围着一人正在争持,过去一看,乃是一个年岁不大的少年,地上散碎好些鸡蛋,满地卵黄流溢;旁边一个乡下人,正与这个少年争持。本来村夫向三挑着一担鸡蛋路过当地,被少年唤住,讲好三文钱两个。因向三欺负少年外村夫,多卖了半文钱,一口话又不甚中听,少年说要过数,却嫌地上太脏。恰巧街旁有一大石鼓,令向三用双手围成一圈,把鸡蛋放在圈内,以防滑落。少年手法极快,一会工夫堆成一座两尺来高蛋塔,最奇是由底层到顶满是尖头向上,个个直立。堆成今后虽是美观,可是石鼓当中高圆,本来就摆不平,全仗向三两手盘绕围护,再是这等宝塔形堆法,休说松手,稍微一动便要滑落打碎,少年事前又曾声明:“蛋是在你手内,滑跌不论,不然我来也行。”向三人最刁狡,恐少年失手,更没料摆得那快那好,匆促之间,只听少年“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乱数,记得少数了五个,于是起了争执。
少年本是有心玩弄,两边争持,不免延挨。那石鼓离地高约二尺,向三人矮,半蹲地上,时分一久便觉腰酸腿疼,两膀酸麻,偏又把话说僵,两边都不输那口气,吵着吵着,一不留神滑坠了好几个。少年笑说:“他是瞒心昧己的报应。”向三越发有气,一着急又打碎了好几个。明见少年好些异处,终不觉悟,妄想欺生,先假容许有一个算一个,重往箩中数回,比及数完,连碎蛋也在其内。
少年笑说:“蛋是你自己打碎,与我无干。”向三还待动蛮,后来旁人看了不平,说他不应欺生。向三力争:“少年闹鬼,故意玩弄,非赔不可。”
傍观的人均知向三蛮野,不可理喻,动辄与人行凶拼命,改劝少年:“出门人哪里不用钱,何必与他一般见识?”少年笑说:“天下事须讲情理。他多卖了我的钱,还要讹人。我如依他,情理难容!他共打碎了十一个蛋,我照数赔,下余的我不要,我别处买去怎么?”向三闻言,知道画蛇添足,这一挑好几百个鸡蛋,少说也要五天才干卖完,哪找这样好顾主?无奈话已说满,拉不回来,不由怒火上撞,众目之下,恼羞成怒,顺手抄起扁担,口中怒喝:“我被你耽误了一早晨,如不遇你,蛋早卖光,讲好价钱,怎么不要!不错,价钱卖得贵,是你自己乐意。趁早钱货两交,少一个也不可!”
少年见他气势汹汹,把眼一翻,冷笑道:“你这厮如此凶横,难道还敢打人?常言道好买好卖,生意不成仁义在。照你这样蛮不讲理,我连蛋价都不赔,倒看看你有什办法,敢把我怎样!”向三见少年连破蛋也不赔,怒喝:“野狗,我与你拼了!”说罢,扬起扁担,照头便打。沈煌恰由人丛中挤进,傍观诸人因向三是个无赖,建议蛮来,专一寻人拼命,什么事都干得出,恐受误伤,纷繁闪避。沈煌见那少年貌相清秀,九月间的气候,穿戴一件青布单衫,尽管;日得都褪了色,但极洁净,站在向三对面,扁担正在下落,也未躲闪;心中不平,待要纵身拦架。
向三忽然身子往后一仰,倒跌下去,因是用力大猛,扁担打离少年肩头不过寸许,忽然往后仰跌,前面打空,竟将臂骨错脱了笋,奇痛彻骨,强自挣起,再想打入,已痛得不由自主,只不输口,仍自喝骂:“野狗你敢打人!个老子和你衙门口讲理去。”说罢,坐在石鼓上面,左手托着右膀,向观众说:“哪位老哥代我把家里人找一个来,或是往王茶馆送个信,说我被外乡野狗打伤,今天不是他死,便是我活!”少年笑道:
“诸位俱都在场,我着手没有,这厮无故行凶,自己遭了报应,打人不成,反跌一跤。
这不比破鸡蛋,也要借此讹诈,当真外村夫好欺的么?”说时,向三已痛得脸都变色,头上直冒热汗。
世人知向三惯打死架,今日不知何以,打人不成,跌了一跤,更不再打,反去一旁坐下,口中喝骂,面色又是那样难看,俱都奇怪,因都眼见他行凶欺生,又知向家弟兄三人皆非仁慈,乃兄向二更是力大凶横,茶馆中还有一些同党,无一好惹,因抱不平,谁也不愿代他送信叫人。向三见无一人应声,怒骂道:“人不亲,土还亲。我受了外人欺负,你们不愿代我打这野狗,连送个信都无人去,过天找你们算账!”
世人都是本份村民,见他迁怒,惟恐结怨,其时散去一大半,只要四五个胆大的傍观未走。内中一人心中不忿,冷笑问道:“向老三,人家好好立在那里,何尝着手?你不服气,和他打架,乱怪人做什?”向三怒道:“这野狗不知用什办法将我打跌,你没见我右膀都脱节了么?”沈煌闻言,见向三右臂空着一段,才知环骨已脱,不由得插口道:“你明是自己用力大猛,人未打成,反把臂骨脱节,怪得谁来?”
明时官绅权重,当地又是一个山村小镇,俱知沈氏官宦人家,西席先生也是个秀才,淑华虽是孀居,时有官家亲属往来,又有家业,待人甚厚,不时周济穷苦,颇得众心,镇上人民,关于沈氏全家均极尊敬。向三见是沈煌,忙道:“小相公,刚才你没有来,莫听一面之词。请你打发一个书僮,代我去唤个人怎么?”沈煌方要骂他几句,想起母亲不许生事的话,强行忍住,笑道:“向三不要说了。你这鸡蛋,人家不要,本来是你无理。不必蛮来,我给你几个钱,各自医伤去吧。”说罢,便把上月过节所得的半两小锭取出递过。向三听沈煌说他,本自不忿,见了银子,立改面庞,忍痛答道:“小相公叮咛,怎敢不听:只太廉价了这野狗。”沈煌不由得怒道:“你再骂人,我不论了!”
向三诺诺连声,正要二次托人往寻家人来挑鸡蛋回去,忽见一个壮汉,腰间掖着板斧,死后跟着四五个短衣壮汉,如飞跑来。那壮汉才近前,便朝少年怒喝:“是你这野狗打伤我老三的么?”少年一直立在一旁,目注沈煌,上下打量,见人寻斗,直当未见。
向三见向二带了同党赶到,凶威重犯,接口怒喝:“正是这野狗!不过刚才沈家小相公已代出银子了结,只叫他赔礼服输,过一天再收拾他。”
沈煌原认得这班无赖,新近又从慧圆老尼习武,胆力均壮,并未把来人放在眼里,一见向二指手画脚恃众欺人,不等向三说完,伸手便朝少年抓去,不由激怒,大喝:
“你敢倚众行凶!”随说,纵身一跃,朝向二扑去,待要架开。向二手刚往前一伸,瞥见沈煌跃将过来,恐将官家令郎打伤,待要缩手退回,不料迎面来了一股疾风,随人扑到,手被沈煌挡了一下,虽觉人小力大还不怎样,那股疾风却忍不住,其时撞退了好几步,简直跌倒在地,不由大惊;众目之下,愧愤交集,只当沈煌所为,怒问:“小相公,怎么帮着外人打我?”沈煌喝道:“什么外人内人!我也不是打你,你兄弟和人动蛮欺生,旁人全都看见,我已出面和解,还给了半两银子,你也不问一声,便倚众行凶,是何道理?”
同来四壮汉多受过沈家的好处,见沈煌出面,知他年岁虽轻,手头大方,常随先生同出游山,只遇贫民,定必周济,均想讨好,又见向三得了半锭银子,口风已转,当即乘机劝慰。向二没料到沈煌小小年岁,神力惊人,吃他这风力一撞,过后前胸还在痛胀,见同党解劝,就势下台,强笑道:“既然小相公出面,赏了银子,我们都是苦人,自无话说。小相公竟有这大力量,改日再登门赔礼吧。”说罢便过去挑鸡蛋。向二想扶向三回去,手刚一伸,“嗳呀”一声,人已痛晕过去。本来向三脱节时久,臂已痛麻,吃向二无意中一拉,再也禁受不住,其时痛彻心肺,晕死过去。
向大也自得信赶来,问知前事,见少年仍站一旁,浅笑未走。向大年究竟长了几岁年岁,久跑江湖,见多识广,心想臂骨脱环常有的事,伤势怎么这等重法?越想越怪,忽然走向少年身前,赔着笑脸,深施一礼道:“我这老三性气欠好,相公不要和他一般见识……”话未说完,向三也自痛醒过来。少年笑道:“众目之下,他自行凶打人,脱力伤骨,我不曾着手,与我何干?”向大见话说不进去,转求沈煌道:“我兄弟自己欠好,有眼无珠,得罪这位相公。如今人虽醒转,恐成残废。求相公讲个情面,将他医好,感谢不尽。”
公孙改等文麟看完束帖,补说完了前事。龙子等五人见文麟徒劳无功,定要分出一口使其暂用,将来再还。文麟再三推谢,众人说之不已。
公孙改人最聪明,笑说:“我看诸位师叔不必争论。我得这一口宝剑,本为寻找太师叔才能得到,又是狄师叔先发现的奇珍,被我抢先得去,虽蒙诸位师叔原谅,心实不安。太师叔以后再来,正是群孽相继来此窥探之时,在峰顶藏珍未到手以前,万一与仇敌狭路相逢,岂不讨厌?照道理说,此剑应归太师叔应用,就因诸位尊长怜我年幼,此行也受一点艰险,样样宽容,不肯收回,将来得到藏珍,再将此剑赐回也是一样。何况小侄年幼,随同父母隐居成都,上次仙桃观杀贼,还是出生以来第一次,极少与人动手;剑又太长,不便携带出入;献与太师叔,恰巧一举两便,免得再有争论。”
众人均觉有理,同声赞好,又见公孙改小小年纪,这样胆勇机警,本领出众;年轻人一旦做了长辈,也忘了自己年纪与之相仿,就大也只二三岁;多觉幼童后辈,好容易巧得奇珍,正在欢天喜地,忽然双手奉上,虽出自愿,将来必要还他,使其空手回去,心中不安。
五小兄妹全想起静琼谷那三件藏珍,龙子、沈煌更是口快心直,人又忠厚,同声说道:“我们原早发现碑文,每人至多只取一副双钩或是双剑,日前寻到三件,一则恐被外人得去,二则我们五人,就李师姊不算,也缺一件,又没想到天蜈剑也在其内和七修合壁的深意,想再取两件以便分配,余者如有发现,另外觅地隐藏,也不带走。难得你有这样好心,你爹娘又正缺少一口好剑,虽然碑上注明取的人必须亲来,不便违背,你将此剑借与周大师叔,再取一件回去,谁也不致空手徒劳,还可告知你父母,日后来此先往洞中搜索,如无所得便将我们所藏两件取走,只要到过洞内,便与碑文相合,岂不正好?”
明霞见公孙改静听二人发话,装出一脸至诚感激之容,明有一半做作,心中好笑,本心也是这样作法,便未开口。袁和尚听完,接口笑骂道:“改娃,莫当我们都是呆子,你将此剑做了人情,还得重利,由一件变成两件,多么狡猾!我如不是对你越看越爱,你这鬼心思一开口便被我听出,要叫你放心才怪!”
公孙改忙赔笑道:“和尚师叔,莫与小人一般见识。我虽有点取巧,到底也有一多半是对太师叔的孝心。你看李师叔明明知道我想就便和爹娘带一两件回去,她只看一看,一言不发。你也是位老长辈,何苦给我叫破?如再记我方才接连几枝星雷串稍微冒犯,被我逃走,没有当时赔罪,不大高兴,我再给你老人家磕几个头如何?”说罢,便装下跪。
袁和尚一把拉住,笑骂道:“小猴儿,你再放刁,我打你了!实不相瞒,你看我追你时,你用那带有五色火光、一发三响、使人极难闪避的奇怪暗器朝我乱打,内中两支打得更准,由我耳旁擦过方始爆炸。我不知你故意淘气,并无伤人之念,虽吓了一跳。
像你这样刁钻古怪的娃儿,还真第一次遇到。我真爱都来不及呢,你挖苦我作什?”
众人见这两人都是那么精灵,公孙改尤为可爱,心愿一达,借着袁和尚一说,立时明白吐露,一点也不掩饰;一个摇头晃脑,一个假装老实,口气尖酸,两下对比,越显滑稽,都由不得笑了起来。陶珊儿忽然纵过,手指骂道:“你这娃儿不好,如何只恭维李师姊一个?我也开口说你了么?”公孙改忙赔不是,自怪疏忽。众人又说笑了一阵。
明霞不等话完,早和沈煌往两条出入要道看了一看,因听公孙改转告良珠之言,想起上洞那条深井要道必有关系,便将上下两头均加封闭,免被敌人看出。石门虽然大开,但是洞径曲折回环,歧路纵横,密如蛛网,不知底的外人决难走到。石门就是不毁,只这班凶孽寻到,也能攻破。全洞已经几次穷搜,并无影迹可寻。晶峰高大,中心的藏珍又极隐秘,不由峰底秘径蛇行入内,发光仰照,或是深入峰顶中心晶林之中,也看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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