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 如果有来生 我一定要做你的三姨太。
王二,如果有来生,我一定要做你的三姨太。
夏天过去,午睡不再为烦人的蝉叫声吵醒。但于是秋也慢慢逼近,虽然不曾落叶,几只虫子的唧啾不免让人有些淡淡的惆怅。
拨开生活的帘子,常常会看见对面楼台上男士赤着上身打着空拳锻炼,他们看见我上来,故意把肌肉一鼓,象极了刚从井里爬出来的癞蛤蟆,除了惹出我一身鸡皮疙瘩外,剩下的就只有笑了,这笑突然有些莫名的悲哀。终于还是被老公发现,他于是就吃醋,大发脾气,大抵上是先埋怨我花痴,然后就说些要去找对面癞蛤蟆的晦气什么的怨话,除了制止外,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于是就只能笑,苦苦的笑。于是我心里悲凉的想——王二死后,中国就再也没有雄起的男人了。除了癞蛤蟆就是呆子,大体上不是无赖就是无脑。精神阳痿,忒无趣味。简直活活地闷杀了我们这些女人的冰雪之灵矣!
很多时候,连我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象《绿毛水怪》里的小妖一样太“复杂”了。我发现,我只得拨出脑中万分之一的幽默细胞,就把这些不雄起的男士逗得前仰后合,要不就是涕泪交流。更难堪的就是,在我男人故做幽默时,只能哈哈大笑,这笑,不是因为他有多幽默,而是因为我有多爱他,没有幽默的笑是可怜的。此时,我不呼天叹地,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无法言说的苦痛中便秘了,连带的副作用,就是无穷无尽的痛经。痛到无法承受,甚至常常幻觉幻视——我拿了这鲜血淋漓的卫生巾,捂住这些无法雄起男人的精神创口,而倒在血泊中的,最后往往是我自己。
不痛的,麻木的时候,我似乎还稍微清醒些,这时我就认真的想——王二,如果有来生,我一定做你的第三房姨太太。至于为什么不是一房二房,可能和我女人式的固执和天真有些关系——我想一房太老,二房太毒,三房刚好。参考所有的中国家庭史,第三房姨太太常常是最得恩宠的,因为她们通常年纪正轻,风姿婉约,再加上又善解人意,不被宠到是怪哉了。我花痴地想:躺在王二精瘦刺赤的胸膛,撒撒娇可能特别有味道。
王二,他们一些人把你搬上神坛礼拜供奉,然后又有一些人冲你身上扔白菜帮子。这让我满心愤怒,但又无能为力。如果我是你的三姨太,我就什么也不说,只把大而丰满的胸脯给你靠着。如果你硬要做那只特立独行的猪,当他们拿着手枪和火枪围堵你的时候,我会毫不犹豫的拿起两把菜刀冲出来和你并肩作战。披头散发,死而后已。当然,最重要的不是战,而是我的毫不犹豫,真的,我毫不犹豫。
现在,我的男人,我所在的这个社会,常常不要我做什么,要我做什么,我没得法子,可能也照着做了,但我不是心甘情愿的,满满一肚子的委屈。我告诉你,王二,如果我是你的三姨太,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满心欢喜而且一定是心甘情愿的。女人的心事他们永远不懂,不是想不想做的问题,而是和谁做的问题。我不会让你为我改变,哪怕是一点点。我会自己吃了药,从海底世界来陪在你身边,而不是让你来迁就我。那怕你所立在的是地狱,我来陪你。你累了是吧?好吧,先在沙发上坐下,脱了束缚你的皮鞋,让我轻柔的舔你脚上的水泡。这时可能就会有些自作聪明的人皱着眉问了:你难道不怕脚臭吗?弱智者啊,你弱智,你难道说一个母亲在给儿子换尿片的时候会感到尿臭吗?不,不会的,这尿味说骚不骚,就是儿子的味道刚刚好,这话你们呆瓜是不会懂的。
真的,王二,你是别人的卡夫卡,你是别人的自由主义;但在我眼里,你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不是,你只是一个天真的孩子。我要把你抱牢,我要把你关在屋子里,我要脱光衣服为你跳舞,跳到我汗如雨下,跳到你泪光闪闪。如果你试着一如既往的调皮,我会打你的屁股,轻轻的。
夜里,我会把你抱在怀里看星星,什么也不说,宇宙的永恒在前,人间的一切言语就太过苍白。
我的脸不黑而且白。乳房不下垂而且高,但我不是破鞋。因为我是你王二的三姨太,你早已为我辩解了。我其它什么也不用做,只是把你的头按在怀里,让我女性的温度暖着你。王二,你好瘦!王二,你好冷!
很多人说,中国没有鲁迅,现在连王二也没有了,我一点也不难过,因为不是神的你更真实,你现在象个长不大的男孩,红嘟嘟的脸,永远在我心里鲜活的奔行。你每一根趣味的思绪,象魔网一样纠结在我的子宫,生根著芽,待时而发。
我常常想,鲁迅离我们太远,不是他不亲近,而是因为他太高大,我这里所说的高大,不是在神坛上的高大,而是其他一些什么,如果硬要说直白些,那就是,他象父亲,深沉庄严,爱在胸膛,异样博大。
王二不同,他有时可以是幽默的爱人,有时可以是俏皮的孩子。独没有长者的说教。
鲁迅和我的王二一样,都是满身带刺的人。鲁迅的刺长在体外,象刀锋一样直接且锋利,刺得你鲜血淋漓,追着你不死不休。王二的刺长在体里,外部光润毫无欺凌的威胁,别人一碰,疼得是他自己。他一生都是在幽默中讽刺着自己,苦苦的追求着生存的趣味。他既不是庙堂派,也不是广场派。甚至连那些强加在他头上的所谓主义都不是,他就是他,他就是王二,独一无二。简简单单的戳在那里,就已经顶天立地。他一辈子也许只是想活出一些人最起码的趣味。
简单也罢,天真也罢,但恰恰是这象孩子般的简单和天真成就了不朽的王二。这对某些一辈子想铁肩担道义的人来说,会不会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王二,如果有来生,我一定要做你的三姨太,我会在小木屋前安上两条竹篱笆,篱笆上开满了紫色的牵牛花,在每个花蕊上,都落了一只蓝蜻蜓。
我陪着你,静静的在牵牛花丛中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