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像托尔斯泰一样写故事》中的几个写作方法
生活中的我们,既是读者,也是作者。
从学生时代写作文、记日记,到现在用各种通讯工具聊天,我们每一天都在写作。就连聚会时的吹牛皮,也是一种有主题、有逻辑、有开头、有结尾、有故事情节的一次创作。
常常听见有人这样说,我的经历可以写成一本书。是的,只要我们愿意,每个人都可以提起笔写作,至少,自己的故事就可以成为一部独一无二的小说。
可是,为什么很多人都只是想想而已呢?那是因为没有正确的方式方法,我们写不出理想的作品。
《像托尔斯泰一样写故事》是一本让我们掌握写作技巧的教科书级著作。作者理查德·科恩用大量的名著做事例,向我们展现出一部优秀小说的创作过程。
1、关于开头
俗话说得好,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
万事开头难,写作也是如此。
典型的开头的方式分为三种:抓住、邀请、诱导。
所谓抓住,就是抓住读者的注意力,让读者被首句或首段吸引而读下去。典型的例子就是小说《浮华》的开篇:
文森遭遇枪击的那一夜,他已经预料到了。
仅仅一句话,就牢牢抓住了我们的眼球,引起思考:他为什么遭遇枪击?如何预料到的?他有怎样的故事和经历?枪击结果是什么……
毫无疑问,我们会带着这些疑问继续阅读下去。
为了说明吸引读者注意力的重要性,书中引用了捷克小说《暮年舞蹈课》中的一句话:
没有哪本好书想催眠,它只想让你穿着内裤从床上跳起来,狠狠追打作者。
现在的新媒体时代,阅读都变成了碎片化,一篇文章的开头犹为重要,如果像温开水一般索然无味,没有人愿意继续读下去,我们会迅速关掉它,寻找下一篇更吸引我们的文章,所以,很多人愿意花大量的时间来写一个足够吸引人的开头。
所谓邀请,就是慢慢地、献殷勤一般邀请我们进入作者的世界。激起读者的好奇心,让我们随着作者的节奏,进入故事里。
这里作者举了很多例子,而简洁的叙事也可以让读者迅速进入生活场景中。如《包法利夫人》的开头:
我们正在做课堂准备,校长突然进来了,身后跟着一个身着“平民装”的新男生,还有搬着大桌子的校工。那些本已睡着的学生醒了,每个人都站了起来,一脸被打扰的表情。
其实,这个技巧放在现在的新媒体文章里,就是我们常常遇到的一种共情的写法,我们与读者是朋友,是平等关系,在我叙述的故事里有读者的相似经历和感受,因为有这种共情,读者才愿意看完文章并且转发。
所谓诱导,就是靠声音语气或独特的形式,让读者快速地对小说感兴趣。
它既像是渔夫手中的诱饵,也像是西餐厨师手中的餐前点心,让读者欲罢不能。
作者选用的实例中有《麦田里的守望者》的开篇:
要是你真想听故事,估计你想知道的第一件事就是我在哪儿出生、肮脏的童年是怎么过的、父母做什么、我出生前他们过得怎么样,还有其他那些《大卫·科波菲尔》里面能看到的故事,不过说实话,我不想说这些。第一,说那些东西我嫌烦,再就是,要讲了关于父母的私事,他俩准要气得吐血。
这样的开篇不太热情,但是引人入胜。让读者感兴趣,想要进行下一步的探究。
用在新媒体写作中,就是开篇设置钩子,让人觉得有很多疑惑想要在下文中得到答案。
而成熟的写作者,可能会结合这三种方式,写一个既吸引人、又让人快速进入情景、还充满了诱导的开头。
加拿大作家梅维斯·迦兰曾说过:
写作就像谈恋爱,开头是最美妙的。
2、关于人物
人物是小说的灵魂,任何引人入胜的故事都是由人物完成的。
相较之下,小说中的人物更加饱满,有心理深度,让人念念不忘,无论是正面人物还是反面人物,甚至是那些让人感觉恶心的,都在我们读过小说之后,留下印迹。
但要塑造人物却让人感觉他就是真实的,并不容易。
之所以让我们感到人物是真实存在的,来自一种亲切感,他们的外表、语言、行动、想法的描述,必是引发我们心中的共鸣,才有这样的效果。
描述的力量有多大,托尔斯泰如此说道:
你们是否记得……荷马怎样描述海伦的美?只言片语而已:“当海伦进来时,元老们惊艳于她的美貌,纷纷而起身。”光彩夺目的美感瞬间呈现。无须描述她的眼睛、嘴巴。每个人都可以自由想象海伦的模样,但同样会被那种让元老们倾倒的美貌震撼。
要塑造出引发共鸣的人物,是一种看见了一切的视角,就这一点而言,新媒体的事例更接近于:说出我知道的,写出我体会到的,感受到我们都能感受到的。
在塑造人物过程中,关于如何起名字,是写作者的一大难题。有些作者用人物的命运或特质来命名,有些作者喜欢搜集店铺或者现实中的名字备用。
而新媒体写作中,要与读者拉近距离,名字就要接地气,不能过于突兀。明明就是我们普通百姓的事例,主人公一定要叫尼古拉斯、卡秋莎,就不合适了。
澳大利亚有位小说家彼得·凯里,曾被问及“是否在写作中创造过人物”,他这样说:
在我看来,这个问题很重要:哪种人会做哪种事——不仅是因为适合放在故事里,或适用于什么象征,而是谁真的、真的会那样做。如果我继续追问自己,不将就使用简化的答案,复杂的人物就会诞生。
故事怎样发展,人物怎么说,怎么做,相辅相成。
故事中的每一个人物都应该有所贡献。在这一点上与新媒体写作是相通的,新媒体文章中每个故事都为主题服务,与主题不相关的情节都是多余的,写得再华丽都没用。
3、关于视角
一个故事从哪个角度来讲,是我们首先考虑的问题。本书的作者写了一个亲身经历,他在一段新闻中得知了一个故事,告诉给一个小说家当作素材,而这个人会从哪个角度来讲故事,却不得而知。可能是失明的父亲,也可能是战争的罪人,抑或是年轻的恋人……
这就是我们现在常常面临的问题:这件事我从哪个点切入?什么角度来写才更有深度?比如一个明星出轨,有写婚姻层面的、有写道德层面的、有写对孩子造成不良影响的……
而小说的叙述视角也很重要。
第一人称可以带来真实感,甚至还能让故事更紧张。完整的叙述本身可作为文件呈现,如日记,叙述者以此表明自己在写故事或讲故事。
而第三人称又让人觉得以旁观的视角少了一些什么,正如肯·克西所说:
我在写的这本书……使用了第三人称,但好像缺了些什么,我无法自由地将我的感知和奇怪的眼光强加于在现场观看的上帝视角叙述者身上,所以,我尝试了一种较难操控的我汗,据我所知,前无古人——叙述者将成为人物。他像我一样,不参与行动,也不说话,但将成为一个被书中事件影响的人物,他有自己的脾气和个性。
而在新媒体写作中,却没有这样的手法,只能是我曾经的故事,我听说的故事,我看到的故事,而不能在一个事件中来回转换,那样会让读者觉得失真,同时,我们要讲述的主题也就没有了可信度。
4、关于结尾
小说会结束。
如何给小说写结尾,既受到时代的影响,也受到读者期待的影响。
结尾的方式有很多种:上升式的结尾、渐得渐止、含含糊糊、戛然而止……
尼采说“创作结尾”时需要花点心思——让任何一件艺术品都带着不可避免性结束。
上升式结尾,可以理解为所有的人物都有了明确的交待,或者是我们常说的大团圆的结局。
这像极了童话故事里的那一句:“从此,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我们明明知道,现实生活有那么多的痛苦和无奈,没有什么人可以一帆风顺,可是,我们愿意在文艺作品中看到我们所希望看到的结局。
渐行渐止,更接近于顺其自然。
塞缪尔·贝克特的三部曲《莫洛伊》、《马龙之死》、《无法名状》是这么结束的:“你必须前行。我无法前行。但我仍会前行。”
含含糊糊,应该属于那种开放式的结尾。
没有明确交待小说中的人物命运,也没有刻意给每一件事都安排一个结果。这样的结尾,让读者有更大的想象空间,甚至于可以由自己的喜好来自行设定。
我最喜欢的,是关于结尾这一章节的最后一句话:
说完想说的东西——就停笔。
戛然而止,是不太容易接受的结尾,但是效果却极具戏剧性。
往往是读者还沉浸在故事中无法自拔的时候,作者就突然不写了。没有理由、没有原因,作者自己就是老大,他说了算。
曾经有读者质疑这样的结尾时说:“你这样着急,是不是去了卫生间?”可见,我们对于故事戛然而止的在意程度。
在新媒体写作中,结尾要与读者产生共情,要让大家认同我们的主题。就是《奇葩说》里常常提到的:上价值。
其实,说白了,就是要让读者有收获。我们的故事里暗藏着什么道理,我们要传达一种什么价值观给大家,能做到,就是一篇好文章。
要结尾了,怎么说呢?
遇到这本书,就像遇到了一位老师,很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