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克夫的女人
在大山的西边有棵千年古樟,枝繁叶茂,远远看去,那棵古樟好像是一把大伞,将山下一个小村庄遮住了大半。
那棵古樟可有来头,在小村庄居住的人都知道,它是由一个女人变的。传说中,那个女人还是个妖女,克夫,男人娶了他没一个能活下来的,最多和她生活两年就得死,不是患疾病就是出意外。
山下的小村庄也就五、六十户人家,都姓林。妖女嫁到林家村时已经嫁过两个男人,都被她克死了。本来没人再敢娶她,偏偏林家村出了个头脑不灵光的林良,见妖女姿色还蛮漂亮,不管别人怎么劝,悄悄把她领回了家。
说林良脑袋不灵光,不等于他没文化,其实,他是村里唯一能读懂诗文的人。可能就是读多了书,读迂了,是非好歹都分不清。那个妖女呢,其实也有名字,叫张万香。林良没花半文钱把张万香给娶了,整日“香香、香香”地叫得甜,邻居听了都拼命地吐口水。
“林良,你这个迂腐子,等着被克死吧,没人同情你。”大家都在后面咒他。
林良也知道大家在后面说难听的话,一点不生气,竟然还说:“花前月下死,做鬼也风流。”这不是迂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了么?
古时候都是男耕女织,男主外女主内,所以,张万香是不用抛头露面的,没人愿意接触她,她便在家做做家务活,织织布。
自从娶了张万香这个克夫的女人,林良比之前精神状态好多了,似乎浑身有使不完的劲。为了让妻子有棉纺有布织,他一个人种了三亩棉花。披星戴月,他在田地里忙着,回家有娇妻做的热菜热饭等着,小日子过得还挺滋润。
一晃一年过去了,林良家发生了不小的变化,门前门后四季花开,屋里屋外整洁干净,就连他家的窗户也变了样,贴上了张万香剪的窗花,还拉上了绣有鸳鸯戏水的窗帘。
“林迂腐子的好日子不会久,大家等着瞧,迟早会被妖女克死。”不怀好意的人这样说,好像巴不得林良早点死一样。
一晃一年又过去了,林良还没有被张万香克死,大家还挺疑惑,心想,林良怎么还不死呢?
为了缓和邻里之间的关系,张万香叫林良把织好的布送给那些衣不遮体的人,但没人敢要,就怕穿了她织的布衣没有好下场。为此,张万香嘤嘤地哭了一场,说:“我心里何曾想过害人,大家这样嫌弃我,我又做错了什么?”林良安慰她:“你倒也犯不着伤心,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时间长了,大家便能理解了。你是好人,我相信你。”
第三个年头,应验了,林良真的出了事。他在地里锄草的时候突然倒地,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是妖女克的,这下总算知道厉害了吧。”大家不仅不施救林良,还冷言冷语,幸灾乐祸。
听说林良倒下了,张万香用一块丝巾盖在头上,疯过了似的跑到地头,伏在他身上哭得凄惨。林良患的其实就是癫痫,那时的人不知道,以为他中了邪。
张万香一番断肠的哭泣之后,林良自己苏醒了过来,笑着对妻子说:“香香,你怎能出门呢?快点回家去,不要乱跑。”
林良虽然从地上爬起来了,但浑身无力,张万香搀扶着他走回了家。
大家觉得,如果林良还不赶紧把张万香休了,下次就没这么幸运,倒下肯定再也爬不起来。
“良,大家都说是我害了你,你还是把我休了吧。”烛光摇曳,张万香幽幽地说。
“不要说傻话,如果真是你害了我,我也心甘情愿。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就是我的恩人呀。”说到动情处,林良掉下了男儿泪。
“良,有你这句话我也知足了,此生不悔。”张万香扑在林良的怀里,泪珠儿噼里啪啦。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好事者居然请来了巫师,要为林良驱邪,还村子安宁太平。
为林良驱邪,说白了就是要治张万香,这可怎么办?
“良,你看,巫师都来了,这是要逼我死,我不得不死。”张万香很绝望。
“想逼死你,先要逼死我。香香,你不要怕,一切有我。”林良搂着妻子说。
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有人在大喊:“林良,现在有两条路让你选,第一条,把妖女休了,赶出村子;第二条,你和妖女一起滚出村子。”
林良打小就在村子里长大,怎么舍得离开?面对大家的逼迫,他也大叫起来:“我生是林家村的人,死是林家村的鬼,想拆散我们夫妻俩,是何居心?”
“废话少说,再不当机立断,必成祸乱。林良,巫师已经请来了,为你驱邪,快把妖女交出来,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哦。”门外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有人开始敲门窗。
“良,我随他们而去,你好自为之。”张万香说罢跑到门前,把门打开了。
“香香……”林良大声呼喊。
“天灵灵,地灵灵,玉皇大帝快显示灵。妖女不除,林良难保,生灵难安……”巫师口中念念有词。
见张万香主动开了门出来,岂能放过她,早有人准备了麻袋,往她头上一罩,袋口一扎,两个人扛着就跑了。
这帮人要怎么处置张万香呢?老办法,扔到山上的无底洞去。
可怜的林良,跟在人群后面呼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见人群已经上了山,他瘫坐在地,揪着自己的头发绝望至极,最后跳进了旁边的河中。
奇怪的是,林良跳时河中就是淹不死,始终在河面上漂浮着。此时,张万香出现在了他面前,说:“良,我不会死,我会一直陪伴着你,但你要坚强地活着。”
“香香,他们不是把你抬走了么?他们没有把你扔进无底洞?”林良很是又惊又喜,“我不想死了,咱们回家。”
再来看看那帮要置张万香于死地的人,他们把她抬到了山上,还没到无底洞就再也抬不动了。
“一个女人家,怎么这么沉?”他们解开麻袋口一看,惊得目瞪口呆,里面装的根本不是张万香,而是一块大石头。
“人呢?人呢?”大家吓得面如土色,抱头鼠蹿。
此时,天上一声惊雷,刮起了狂风,下起了暴雨,村里的房屋大半被狂风暴雨摧倒,好多人无家可归,有的人甚至被山洪冲走,生死不明。
林良的家还好,连屋顶的茅草都没有被风吹乱,很是奇怪。
那么,张万香有没有随林良一起回家呢?没有,那只是他的幻觉,但他坚信那是真的。他要听爱妻的话,不能死,坚强地活下去。
对于这种自然灾害,隔不了几年就要来一次,其实大家也见怪不怪。特别是山体滑坡,随时可能把村子掩埋。
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半山腰突然长出一棵大樟树,这棵樟树足以稳住山体,再大的雨也不可能发生山体滑坡。
有人说,那棵巨大的樟树就是张万香变的,他要保护村子,让林良安居乐业。
有人怀疑,张万香真的不是人,别人想害死她不太可能。还有更传奇的,有人听见林良家还有织布的声音,而他家又没有第二个女人,肯定是张万香在织布,再问林良,他又矢口否认。
只能说,真爱是拆不散的,不管你看得见还是看不见,它都在人间演绎,那么感人,那么让人深思。
作者:老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