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无人喝彩：最艰难的决策》这篇文章

这是一篇阅读量相当之高的文章。一个无名之辈拿这种高人气文章来说事，最常见的后果就是将被定义为“蹭流量”（或许确有此意）。尤其是当与原文出现某些相左意见时，又极有可能被戴上“喷子、键盘侠”以及“群氓”之类的帽子。当然，在对待“喷子”和“键盘侠”的态度上，几乎所有人都是一致的，都恨不得把喷子的嘴堵上，把键盘侠的键盘敲碎。可关键之处不在于对待“键盘侠”的态度，而在于何者才是“键盘侠”。这是题外话，就此打住。

那么，我终究还是敢来评论下这篇文章，就某些观点来与作者及广大读者（包括“喷子和键盘侠”）切磋讨论，着实是受了这句话的鼓舞——“自反而不缩，虽褐宽博，吾不惴焉；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

一

首先来明确两个词的涵义。1.“群氓”： 指聚集起来的表现为同质均一心理意识的人类群体，他们拒绝理性而复杂的思考，对提供给他们的各种意见、想法和信念，只简单地选择两个极端，或者全盘接受，或者一概拒绝。（摘自百度词条）

“群氓”是作者提出来用以形容某些“键盘侠”的。以下是原话摘抄：“因为群众就是群氓，键盘侠是无法理解做事的人难处的。”。

2.“抱薪救火”： 意思是抱着柴草去救火。比喻用错误的方法去消除灾祸，结果反而使灾祸扩大。（摘自百度词条）

我们明确了“抱薪救火”的具体涵义后再来仔细看作者文章里语句：“真正抱薪救火者，恰恰会被大众口诛笔伐——千夫所指，声名狼藉。”（摘）

从理想主义的角度去批判一线拼命的人，去批判殚精竭虑抱薪救火的决策者，说实话，那是不负责任的。（摘）

大家应该能看出什么异常了吧。

……

当然，笔者并不是非要拿原作者的某个低级失误来取笑自得，只是感慨于作者在文章开头说出“群众便是群氓”这样的话并呼吁“独立思考”的同时，却没意识到自己用错了成语，而数以万计的读者可能也很少有人察觉。

二

最近是有一句话很火。叫“为人捧薪者，不可使之冻毙于风雪”。作者想说的应该也是这句话。 此话出处不可考，也有各种版本，但大意基本相同。每当有类似“好人没好报”事件发生的同时，这句话就会被大家提出来用以抒发情绪。像这次李文亮医生的事情发生后，这句话又广为传播。笔者在某篇悼念李医生的文章里，也引用了此话。当然，在《无人喝彩：最艰难的决策》这篇文章里，“捧薪者”从“李文亮医生”变成了“决策者”。

这里又需明确一点：“群众”们口诛笔伐了谁？千夫所指的又是谁？

是李文亮医生吗？

是殚精竭力的管理者和决策者吗？

是坚守在一线的医护人员吗？

全都不是。

相反，“群众”们不平的是李文亮医生的专业预警被堵压，愤怒的是某卫健委“一把手”对疫情的一问三不知！

这才是“群众”们的爱与恨。

或许这里的“群众”和作者在文章中所要批评的对象并不完全相同。那么，“群众便是群氓”这样的话是不应该出现的，从严谨的态度上来讲，这是对逻辑的不负责任。

因为“键盘侠”不等于“群众”，“群众”更不等于“群氓”。

三

在《无人喝彩：最艰难的决策》这篇文章里，作者虚构了一个案例，其实这才是重点。也是笔者最终想写一篇短文来和大家交流观点的原因。

关于案例详情，请参看原文，不再赘述。

这里只从作者的观点开始讲起。

作者的观点一：“选方案一，良心上过不去；选方案二，舆论压力受不了。”（原文）

（补充：方案一，虽然收治人数少，但是前期患者都能收治，后期人员满了不能收治。

方案二，虽然总体上收治的人数更高，但是一定有一批年龄较大（或者较小）的患者在医院还有床位时被拒绝。）

从前后文逻辑来看，即 “选择无条件地收治患者，良心上过不去，但没有舆论压力；选择有条件 地收治患者，良心上过得去，但舆论压力受不了。”但这样过于“抠字眼”的逻辑补充是有点冤枉作者的。因为从文章的意思可以看出，实际上，选择有条件地收治患者，作者认为“良心上”也是过意不去的。

然而，我们说作者为“有条件地收治患者”做了辩护，这是有根据的。“大众感同身受，只会怨恨决策的残酷无情，根本不会有人去思考为什么会有这种限制性的收治决策！”“明明这个方案拯救了更多的人好不好？”（引号内容为原文）。

也就是说，作者认为：既然有条件地收治患者能够拯救更多的人，那么它就有一定的合理性，就可以被“理解”。

那么现在请各位真正去思考一下。如果某个国家果然全面地实行所谓的“有条件地收治患者政策”，它是应该被批评呢？还是应该被“理解”？这是一个能够考验人们三观的问题。

四

以上，笔者并没有否认“决策”的困难性，并没有站着说话不腰疼地用“理想主义”去指手画脚，只是纯粹在某些价值观问题上有些许疑问，并将其着重提出来。

那么再看作者的第二个观点: “从来都没有完美的事物，更没有完美的决策。做事的人很难，做得多错的多，要挑点毛病太容易了。决策的人更难，在有限的资源与无限的需求之中总得要做出权衡与选择，总得要选择牺牲与放弃。”(引号里的是原文)

我完全赞同“做得多错得多”，也赞同没有完美的决策，更赞同决策的困难性。但是，是不是因 为有了“做得多错得多”就可以成为“错”的借口？是不是因为“没有完美的决策”就可以不一直为“完美的决策”而努力？是不是因为有“决策的困难性”就可以为一些不符合社会伦理规范，不符合“公道人心”的决策做辩护？

或许，说得太多，我也就成了“理想主义”的“键盘侠”吧。

那么在最后，说点实在的：作为一个“群众”，当然也需要体谅管理者和决策者的某些“力不从心”。但是作为一名管理者和决策者，究竟是为自己的“力不从心”感到愧疚好呢，还是或委屈或蛮横地告诉大家“做得多错得多”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