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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吴冠中取消美协 书协!那边陈传席:吴冠中书法是笑柄!

2020-11-19 07:5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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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哲按:艺术批评,或者细化到书法批评,是整个艺术发展的催化剂!这一催化剂很多时候引领艺术发展,也有时候为艺术发展中的过度、过激行为纠偏、纠伪、纠错……无疑,良性循环地、活跃地艺术批评是艺术发展的指南针!但是,互联网的普及,人人可以参与到艺术批评中来实现表达!请注意,互联网普及之前,人们也是都可以参与到艺术批评中去,只是表达的声音出不来而己!互联网不同,任何关乎艺术品的文章后你都可以评论,看起来这样说极端了!绝不极端,某篇文章限制了评论,你可以自媒体重新实现,等等,方法无限!

于是,出现了没有理论素养的批评,出现了自以为是、极低端的无知者的批评,出现了情绪发泄式的的批评,等等!

天哲以为,下边两篇文章,都属于高层次的、高认知的、有深厚理论与实践基础的批评,越激烈越真实……我们要学会从批评得到些知识!

“中国当代美术水准落后于非洲”

——吴冠中痛陈中国美术现状

吴冠中“以奖代养”、“取消美协、画院”等言论激起轩然大波,相关机构纷纷反击。沉默了几个月之后,吴冠中在家中接受了南方周末记者的专访

吴冠中如是说——

◇教学评估检查——是个劳民伤财的活动

◇美协和画院——就是一个衙门,养了许多官僚

◇艺术活动——就跟妓院一样了

◇观念之争——全是站在自己饭碗上

◇艺术市场——很多沙子将会沉下去

◇中国当代美术水准——落后于非洲

南方周末:现在还有哪些国家养诸如美协、画院这样的官方艺术组织?

吴冠中:全世界可能就中国有吧。国外协会也有很多,但它们都靠作品生存。而中国却有这么多养画家的画院,从中央到地方,养了一大群不下蛋的鸡。

“我说的是真话。我这个年纪了,趁我还能说,我要多说真话。”89岁的吴冠中挥舞双手,激动地对南方周末记者说。

记者刚一落座,吴冠中就省掉寒暄,直接切入主题。身材消瘦、安静温和的吴冠中像是变了个人,脸色发红,声音洪亮,双目放光,话锋直指中国美术界存在的问题,而问题的根源——“其实就是一个体制问题!”

这一聊就是3个多小时,89岁的吴冠中先生没喝水,记者也没喝水。

大学之大在于大师

南方周末:您反复强调,中国艺术水平不高与画家的文化水平偏低有关,为什么?

吴冠中:当年我女儿在浙江大学学工程,后来转到艺术学院,发现文化课要求想不到得低。文化水平低决定了大学只能培养出工匠,培养不出艺术家。美术界大部分画家的文化水平都不高,他们的作品情怀和境界上不来,这是我的心里话。

南方周末:中小学美术教育是欣赏、普及,大学时期的美术教育呢?

吴冠中:大学应该把好苗子招进来,再因材施教。对报考美术学院的学生,老师和家长应该给他讲明利害,学美术等于殉道,将来的前途、生活都没有保障。如果他学画的冲动就像往草上浇开水都浇不死,这样的人才可以学。

现在的情况是,教育产业化,大学扩招,学艺术的学生大量增加,他们就是为考个大学,学校多收学生多赚钱,但将来学生毕业,社会容纳不下这么多搞艺术的,他们的出路在哪里?我很担心这个问题。

南方周末:现在大学里的好老师多吗?

吴冠中:现在很多大学老师不称职,一定要毫不客气地淘汰。大学之大,不在于大楼,而在于大师。

我读大学时,老师对学生往往是一个对三个,现在一个老师对40个学生,就是有好老师,这么多学生他哪里顾得过来!现在大学都搞综合化,理工科学校都在搞美术学院、艺术学院,老师要评职称,学生要拿文凭,都掏钱在刊物上买版面发作品,很无奈。

南方周末:和您一样毕业于杭州国立艺专的李仲春在台湾开了一家美术咖啡馆,在咖啡馆里和人聊天,教人画画,他培养的艺术人才超过了台湾师范大学美术系50年里培养的人才,成了一个奇迹。

吴冠中:这种教学方式大学应该吸收进来,就是自由教学,师生之间直接交流,这种教育比课堂教学好。

那样的咖啡馆也是一个学校,虽然它不发文凭和学位。全世界很多美术家都没有学位、文凭这些头衔,什么艺术硕士、艺术博士,都比不上作品。

南方周末:在前年的延安艺术教育座谈会上,许多艺术院校的校长院长都提到教学评估检查,这个制度让他们很头疼。

吴冠中:这个是劳民伤财的活动,评估过程中有人际关系等等好多因素影响,不能彻底执行。

对艺术院校的考核,没有人才,不出作品,再搞什么制度都没用。

南方周末:在目前您还能做什么?

吴冠中:只能说是尽自己的力量,凭良心搞创作,说实话,影响、帮助别人。我对现在的美术教育很悲观。

一大群不下蛋的鸡

吴冠中:全世界可能就中国有吧。国外协会也有很多,但它们都靠作品生存。美国不养画家,法国只给一些有才华的穷画家提供廉价画室,而中国却有这么多养画家的画院,从中央到地方,养了一大群不下蛋的鸡。

南方周末:您为什么对美协和画院不满?

吴冠中:美协和作协一样,是从苏联借鉴来的。改革开放以前,美协是画家的绝对法官,甚至可以决定画家的命运。现在美协机构很庞大,就是一个衙门,养了许多官僚,很多人都跟美术没关系,他们靠国家的钱生存,再拿着这个牌子去抓钱。很多画家千方百计地与美协官员拉关系,进入美协后努力获得一个头衔,把画价炒上去,这种事我见多了。

南方周末:您希望取消美协和画院?

吴冠中:美国华裔数学家丘成桐说,科协制度不取消,中国的科学上不去。美协也是这样。

你问问那些加入美协的人就知道了,进美协要靠哪些东西——根本不是看作品好坏,这个机构变成诈钱的机构了。

说白了,艺术创作是个体劳动,和组织、集体没关系。从中央到省、市,画院养的那些画家,出了什么作品?

该不该养画家?要不要养一辈子?哪些画家是该养的?哪些是不该养的?这些都是问题。画院里有一级画家,二级画家,这些是怎么评出来的?弄得画家都在拼这个头衔,却没有好的作品出来。我的意思是,这些头衔都不要了,画院取消,根据你的作品来颁发大奖,这样画家也好,作家也好,他们的精力才能用到作品上去,才能出好作品。

现在有一个文化部,还有一个中国文联,它们的很多功能是重叠的,这不是浪费纳税人的钱吗?我的意思非常简单:文化部只能一个,你就是服务,制定制度,其他的,让民间组织去搞,谁的作品好,你给奖给钱。现在的体制,搞作品不如搞人际关系,都走这样的路,作品就没有了。

南方周末:中国画院院长龙瑞反驳您,没有画院这样的机构,谁来搞“国家重大历史题材100年”这样的重大创作?财政部为这个项目拨款一个亿。美协和文联的官员在回应你的批评时说,他们给您发请帖您也不参加活动,您对他们的工作不了解,美协和文联还是有着不可取代的作用。

吴冠中:你可以调查一下,所有的美术家对美协、画院是什么印象?他们起的作用在哪里?他们为艺术的服务体现在哪里?

他们的活动就是搞展览、大赛、评奖。大学扩招成了他们来钱的机会。我每天家里收到的杂志,都是些乱七八糟宣传自己的,这样搞就跟妓院一样了,出钱就给你办。

现在,画院偶尔给政府完成某个项目,画一些历史画,画家就忘了艺术是什么,就去打工了,出来的产品往往都是垃圾。

美协、画院每年都搞采风,一大帮人都去采风,大张旗鼓的,电视台、报纸记者跟着,拍几个集体画画的镜头,花好多钱玩一趟。真正的采风不是这样的,你悄悄去民间采风,体验风土人情,了解民生疾苦,是很艰苦的。

真正的艺术家都是苦难中成长的。我说,社会不养诗人、画家,艺术家没有吃过苦没有感情和心灵的波动成长不起来。

南方周末:如果美协、画院继续存在,理想状态是什么样的?

吴冠中:能够提供好的服务,主事者人品要好。现在掌权者都是办活动的人,很麻烦,他懂一点艺术,可总搞政治。如果他完全不懂艺术,人品好,对艺术家反而很客气。

画院应该养作品,画家可以流动。有的画家不错,画院可以临时资助,给你比较简单的生活条件,你来完成你的作品,作品很好,高价买下来;作品不好,你走,换别人。

南方周末:“以奖代养”能够解决出艺术品难的问题吗?

吴冠中:“以奖代养”只是一个想法,具体实施起来还有很多问题,但是这个原则是对的,至少比现在的情况要好。好作品出来太不容易了,一个美术家一辈子能出几个好作品?因此我说要大奖,出作品就是国宝。一张好画的奖金,可以养画家半辈子。但现在国家给的奖不够,像科学方面的奖励有500万元。文化部给艺术的奖只有3万,还是日本人捐的钱,我觉得很耻辱。

创新不能讲和谐

南方周末:在创作领域,现实主义独大了几十年,有过真正的“百花齐放”吗?

吴冠中:没有过。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没有,就是现实主义一枝独放。文学、诗歌到美术都是现实主义,所以,像林风眠和我都被长期冷落。鲁迅讲过,政治与艺术是矛盾的。赵丹讲过一句,管得太具体,文艺没希望,以前骂他是放了个屁。

权力都在外行手里,他们拿了这个权力瞎搞,不是现实主义的都是洪水猛兽,统统被打倒在地。

南方周末:新中国美术史基本是由“央美”和“国美”的两个派系构成,它们之间的差异在哪里?

吴冠中:现在艺术风格恐怕都不明显了,过去非常明显,“国美”前身国立艺专时期,林风眠彻底把巴黎美专的那套教育搬到中国,有西方古典的基础课,也有现代主义的;徐悲鸿的“央美”,完全是搞现实主义的。当时两校的教师也好,同学也好,相互不屑,门户之见很深。

南方周末:但大家也承认,1980年代之后,“国美”人才辈出,“央美”基本缺席。1990年代以后,两个学院出的人都不太多。

吴冠中:对。“央美”一直坚持徐悲鸿的现实主义,很顽固。“国美”出人才的根源还是林风眠的教育思想开放,艺术现代性比较高。

现在呢,相互融合,去国外的人多了,国外的好东西都能够看到,大家可以自己选择。将来真正的画家,我觉得很可能是从民间出来的。像马蒂斯他们都不是从美术学院出来的。为什么呢?他们没有约束,有的是自由。现在学校里规矩多,搞艺术的人麻木了,把自己的感情消灭了。

南方周末:怎么看待过去几十年里苏联美术对中国美术的影响?

吴冠中:苏联的音乐、文学都不错,惟有美术很奇怪。我开始以为是意识形态的缘故,西方故意贬低苏俄的美术成就。现在来看,它在美术创造上确实没有新的东西。我个人不喜欢俄罗斯的画,不是说它庸俗,就是觉得它没感情,画的都是物。

像以前被我们奉为大师的列宾,也是借西方的脸画俄罗斯的故事,变成俄罗斯了不起的画家。我在法国时,重要的画家我全都知道。后来回央美任教,有人问我有没有列宾的画册。列宾是谁?我不知道,可国内到处都是列宾。后来看《法兰西文艺报》,一整版介绍列宾,开头就说,“提到列宾,我们法兰西的画家,恐怕谁也不知道他是何许人”。

南方周末:现实主义的影响是好处多还是坏处多?

吴冠中:起了很坏的作用,在几十年里,美术界把现实主义提得很高很高,根本不允许百花齐放。

我认为照相发明之后,现实主义必定要消失。我很不喜欢照相。后来看到摄影作品中有了艺术的意识,我鼓掌。看了石少华到非洲拍的照片,照得像画一样,我很喜欢。我鼓掌的意思是,现实主义该垮台了,该百花齐放了。

南方周末:新中国美术史上的那么多艺术争论和派别斗争,背后真正的焦点是美术观念之争,还是人事派别之争?

吴冠中:我觉得人事派别之争是主要的,艺术之争是表面的。这些争论、斗争导致了几十年里中国美术实际上没有什么发展和创见,美术成了政治的工具。

比如我讲“笔墨等于零”这个问题,学国画的人,只能是手艺,只能搞摹样。现在钢筋水泥,不要你摹样了,他得保住饭碗,最后就变成了派别之争。我觉得悲哀的就是这个地方,这些人全是站在自己的饭碗上讲话。

南方周末:但您也提过“创新是斗争,不能和谐”。为什么?

吴冠中:毛泽东讲过,推陈出新。陈旧的,阻碍美术发展的东西一定要拆,你不拆,它不倒。政治上是这样,艺术上也是这样。凡是创新,都是斗争出来的。

我搞了一辈子美术,没有搞斗争。作为艺术家,我自己尽量搞我的作品,走我自己的路。我现在从我的人生经验和艺术经验出发,凭良心讲话,但还是有限,不能敞开了讲。

价格是个心电图

南方周末:中国艺术品市场这几年非常火热,美术作品屡屡爆出高价,你怎么看待?

吴冠中:我觉得很多是泡沫,有些人可能有钱了,就投资艺术品,但他不懂艺术。画家就利用这个机会拼命炒作,抬高自己的身价。

我相信历史是公正的,过一段时间很多东西将被淘汰,很多沙子将会沉下去。最有趣的是,现在有的美协主席,他在位时作品就贵,他一下台马上就跌了。

南方周末:这个市场也给了您好处,您成为在世的画家中画价最高的一位。

吴冠中:还是市场炒出来的,很多收藏者为了盈利、套现,联合拍卖行、买家一起炒,有的还联合画家、媒体一起炒。这个价格跟我关系不大,因为那些收益归他们。

有一个拍卖会,把我的作品拍得价格很高,大概几千万吧,有个记者打电话给我说,你的一张画到了几千万了,我说这个是心电图,不准确。我一点没有高兴的感觉,这个钱不属于我。而且我的那些画是不是真正的好东西,还没经过历史考验。坏处倒是来了,现在市场上我的假画越来越多了,我也管不了。

南方周末:怎么看待市场对美术创作的影响?

吴冠中:市场也有一些好处,它让画家能够离开体制生存,坏处在于市场会把画家定型,专门画好卖的。西方的画廊也是这样,我包你的,你不许改变风格,你一变我就卖不掉了。相当多的画家为了卖钱,炒作越来越厉害。

南方周末:所以有人说,现在对画家来说,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吴冠中:对。你画得好,市场可以承认你;你画得不好,你可以选择进入体制混一辈子。有的人左右逢源,既在体制内拥有权力,又享受市场的好处。但在这样一个泥沙俱下、垃圾箱式的环境里,艺术家泛滥,空头美术家、流氓美术家很多,好的艺术却出不来了。

像我吧,现在画画就是出于热爱,钱对我没有意义,我不需要。

南方周末:您一直强调生活和艺术的关系,但美在生活中并不多见,美术并没有走进大众生活。

吴冠中:不但是民众,甚至高级知识分子对美也不理解。我有一些亲戚朋友,他们专业知识很强,可家里的工艺品、陈设布置等等,非常庸俗,不可理解。

最直观的就是,中国人家里电视都放在客厅,但在美国和欧洲,很多人家电视机放在卧室里,客厅里挂画,摆雕塑,这就是区别。

中国的艺术教育功能,一直藏在大学里边,没有跟社会生活发生关系。中国美协和画院这些官办机构,他们没有拉近普通人的生活与艺术的距离。

我们生活中的美感也很少,我们的建筑大部分都很难看,北京修了那么多高楼大厦,偶尔也有单个建筑很美,但整个街区环境却很差。

南方周末:国外民众离开学校之后,通过哪些途径与艺术发生关系?

吴冠中:他能够从城市建筑、设计、日常细节上感受到艺术之美。另外他可以去博物馆、美术馆……就连商店的橱窗摆设都很有美感。他的生活无时不与艺术发生关系。中国的情况呢,商店里主要的橱窗都是尽量摆放最贵的商品。

以前,我和国内的一些作家参加国外笔会,有个活动,参观博物馆,外国作家看得津津有味,还不时就某个物品进行讨论,我们的作家一窍不通,无聊地转来转去。

这几年,中国的美术馆、博物馆越建越多,硬件越来越好,但你收藏了很多垃圾,许多东西是走后门凭关系送进去的。现在一些国外美术馆,经常有中国人主动送画,回来就宣传炒作自己。

所以说起来,现在的问题,不光是艺术教育,还有艺术场馆、大赛评奖、市场,全方位都有问题,而问题的背后,其实就是一个体制问题。

南方周末:您还有一个论断也比较让人吃惊,中国美术比非洲还要落后,为什么?

吴冠中:我们以为非洲艺术很落后,后来我到非洲一看,他们吸收了很多西方现代艺术,反而比我们现代很多。我们的人为障碍使我们落后了。

南方周末:您谈到艺术里技术是基础,境界最重要,可以诠释一下吗?

吴冠中:这个境界就是感情的真实。技术只是一个手段,学技术比较容易。情怀是多年的人格,多方面因缘修来的结果,这个是最重要的。

南方周末:您和朱德群、赵无极,三位同学都是法兰西学院院士,您怎么看待你们的差异和人生选择?

吴冠中:院士之类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也不羡慕这个院士。后来法国人选择我当了院士,我很意外。我和他们是同学,是很好的朋友,他们在国外发展得很好,我替他们高兴,他们在法国自由地开花,是法国花园里的玫瑰花。我回到祖国,面朝黄土背朝天,是鲁迅作品里写到的腊梅花。

陈传席是艺术史论研究方面的专家,常常语出惊人。那么,在这位敢讲真话的学者与批评家眼中,关于当今书法生存的种种现象以及相关审美、批评等问题,又有着怎样不同的答案呢?

关于创作

现象与问题:“刘墉是清代书法四大家之一,但现在他的字,价钱还卖不过一个书协主席的字,这正常吗?再过50年、l00年,可能你手里的东西就是废纸一张了。”书法家协会主席的字卖过刘墉,这种价位的差异能够代表当代书法创作的艺术成就吗?

陈传席观点:字写好就对了,成书法家就错了。

现在关于书法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是没落了,另一种是说繁荣了,这是各讲一段。讲繁荣,是说写字的人非常多。很多人觉得书法就是会写字就可以卖钱,就转行写字了,像一些本来搞经济、医学、哲学的都改行写字了,觉得写几个字来得更舒服、痛快。那么,这种繁荣是好事还是坏事呢?我觉得是坏事。因为对于一个社会来说,需要很多的医学与哲学工作者,书法家也需要,但是,有一个两个就够了。

在汉代写过《非草书》的赵壹,就曾经表述过这样的观点,那就是书法写好了对国家没什么好处,与治理地方也没有什么关系,没有必要花很大功夫。其实任何人都应该把字写好,可一旦都变成书法家,对于整个时代就是个悲剧了。搞经济建设,人越多越好,对于书法来说,我们不需要那么多人写字。

当年有识之士,像郑振铎等曾经强烈反对过成立书法家协会,理由是书法是每个人都应该会的,没有必要成立一个协会。现在不仅成立了中国书协,而且与美协并立,造成了很大的浪费,如果油画、国画都独立了,美协还有什么用?从发挥的实际作用看,也不理想。

现象与问题:如今很多人以书法为业,天天练字,而中国有几十万人、上百万人号称“书法家”。那么,书法就是这样练出来的?天天练字就可以成为书法家吗?

陈传席观点:书法是小道,可没气质就是学不好。

书法,我认为就是小道,是小技巧,但是需要大方面的支撑,没有相当的气质,你就是学不好。

大家都知道王羲之的故事,在宰相来选驸马的时候,王羲之做了什么?袒腹东床!结果留下了东床驸马的成语。说明了王羲之本人的气质,是很率真的一个人。

再看王羲之的儿子。王羲之有七个儿子,其中王献之的字写得最好。王献之在魏晋风度的影响之下,所具有的气质风度是非常有典型性的。有这么一个例子,说王献之与王羲之的另一个儿子王徽之在屋里聊天,家里失火,王徽之连鞋也顾不得穿,逃了出去,王献之却“神色恬然,徐呼左右扶出”。别人讲风度都是偶尔讲一讲,只有王献之深入骨髓。有这样的气质才有他的书法。

技巧这东西,半天可以讲完,说起来容易,练起来很不容易。而我们书法既要讲技巧,又不是光讲技巧。老是在技巧上下功夫,就会走向歪门邪道。字要写得好,一定是技巧与气质、风度、学识多方面的结合。

现在很多人不读书,不看报,不关心国家大事,胸无点墨,写出字来就很小气。胸怀世界和就琢磨着赚两个小钱,在笔下流露出来的艺术境界形同天壤。技巧已经够了,需要的是把传统的东西认真读过,然后融化到自己的性情当中。

艺术是什么?艺术是意识形态,是意识形之于态。颜真卿人怎么样,我们不了解,但看他的字,就是他的性格。李白怎么样,我们也不了解,但看他豪放的诗,没有胸怀的人是写不出来的。

现象与问题:继承与创新的问题是中国传统艺术面临的共同问题,而近年来,书法界对此争论尤为激烈。同时,关于书法的创新也在不断进行着。那么,书法的创新是对的吗?在当代条件下,书法继承与创新之间的关系是怎样的呢?

陈传席观点:书法就是要继承。没有继承就没有书法。

现代人当书法家,不要动不动就创新,能把传统继承好就不错了。你看赵孟一辈子学“王字”,没有创新,仍然成为了优秀的书法家。中国是以继承传统而闻名的。中国传统文化就是一脉相承,像繁体字、隶书等,现在都认识,因为传承没有中断。德国曾有一位很有钱的老太太,她在临死的时候要把钱捐给中国,理由是什么?就是因为她认为,世界上只有中国坚持了自己的传统文化,没有中断。如果说中国是一个有特色的国家,这种特色就是继承。对于书法,尤其是要讲继承,没有继承就没有书法。

很多人在喊打破传统,打破就错了。人为什么叫人,为什么不叫牛,不叫狗?几千年不改变。有些东西不是说打破就打破的。书法就是如此,没有继承就毫无意义。在继承的过程中不断加厚传统,这就非常了不得。

那特色怎么出来呢?应该说你写到一定程度自然就有特色了,就像于右任的字,没有故意去创新,自然也有特色了。

关于审美

现象与问题:现在书法之所以在社会上越来越边缘化,恰恰是因为很多人认为它难度太大,看不懂。作为一个欣赏者,怎样去读懂一幅书法作品的内涵呢?书法审美的基础到底是什么昵?

陈传席观点:中国的哲学,过去人都懂,现代人要学习。

什么是好的书法作品?好的书法作品看什么?就是看格调。这个既玄也不玄,格调、气息,懂书法的人一眼就看出来了,书法的品位高低最终就是格调的问题,说到底就是书法家胸怀的问题。

而要想看得懂,就要听人讲,就要多看,由浅入深,读得多渐渐就懂了。你读通读透了就明白书法的审美,读不透就出笑话。

中国的哲学就是这样,比如画画,画像很容易,画不像就不容易,像未必好,不像也许更好,但也许很差;丑怪可能是真的丑怪,也许又不是真的丑怪……这些过去的人都懂,都知道怎么看,今天的现代人不懂,就得学习。

现象与问题:当代的书法创作形式繁多,搞得人有些眼花缭乱。但是哪种风格才是好的呢?书法审美有一个统一的标准吗?

陈传席观点:书法需要正大气象。

书法是精神的外化,一气呵成,你摆技巧不行。任何艺术没有技巧阶段不行,但技巧太多了,又不能成为高的艺术。前几年,我最早提出了一个观点,也是书法审美的评判标准,叫做“正大气象”。好的书法作品要有正大书风。你看王羲之、颜真卿、赵孟,你看苏、黄、米、蔡,哪一个不是正大气象?这种正大气象,在唐代以后,其实就一天不如一天。你看汉代石刻的小狗、小羊,都很有内涵,到了明清,石狮子都跟猫一样,还抱一个绣球。你看唐代颜真卿的字、李白的诗、杜甫的诗、张旭的草书,全都是大气象。你再看现在的书法,到处都是斜斜倒倒、歪歪扭扭,这反映了风气不正。

书法不可能成为一种专业,但它是“非专业职业”。什么叫“非专业职业”?就是说它是在做一门学问,但又不是职业,不是什么都不干,天天写字就可以把字写好了。我们看历史上,王羲之是右将军,国之栋梁,颜真卿是平原太守,苏东坡也是政府要员,他们都是一生在忙,哪里是天天专门就写字?在历史上哪里有专业的书法家?

我们的哲学系统和西方是不同的,我们的书法也好,医学也好,都是文化,西方是技术。我们的中医可以同病异治,异病同治,这是西方医学所不能理解的。而书法,我们的书法家不是专门写书法的,属于秀才学先生——一夜成,因为有文化做基础。

现象与问题:在现代艺术思想的影响下,当代书法艺术中不乏极端与出格的各种创作探索,这种创作是前沿审美呢,还是像一些评论家所指出的,只是在一场艺术阴谋中被误导的幼稚行为呢?

陈传席观点:人家决不会花钱买你最能代表中国文化传统的东西。

书法艺术的没落,这里面有市场经济导致写字人浮躁的原因,另一方面也有国外文化侵入对于我们的影响。比如说,美国人开始买我们书法的时候,他买谁的作品?当时林散之的字只卖15块钱,林散之写了80年的字,功夫相当了得,但是美国人不买,他买了一个不懂书法的年轻人的字。这个年轻人把墨往宣纸上一泼,美国人一看:好!美国人花了多少钱买他的字呢?1万美金。林散之80年练字是l5块钱,往纸上一泼是1万美金……这种影响会带动10万到l00万写字的人。

他们不知道这是因为美国自己没有文化传统,人家花点钱买文化的政策,人家决不会花钱买你最能代表中国文化传统的东西。

曾经有5个美国的教授到中国讲学,谈到现代派艺术,他们非常负责任地说,通过调查,美国真正搞现代派艺术的只有5%,而且是有人支持的。美国收藏家收藏现代派艺术的数字是零。美国教授承认其中的阴谋,因为美国没有传统,没有敦煌,没有巴黎,让艺术中心转到美国是不可能的。于是他们提出观点,花钱让理论家写文章,说现在架上的艺术已经过时了,于是搞行为艺术。我们的年轻人不懂得这些,就跟着一哄而上,其实他们是在引导你跟他们学。

书法要是让人看不懂,那就错了。就是写字嘛,为什么会叫人看不懂?有的人不认识草书,以为草书可以乱写,实际上草书有草书的规矩,你写错了一个字马上就看得出来。文人的艺术作品里有文化、有道理。

关于批评

现象与问题:书法批评是引领当代书法发展、廓清发展思维脉络的必要方面,但当代书法批评却陷入失语状态,这又说明了什么样的问题呢?

陈传席观点:中国传统最尚气节。可今天没有了。

现在有观点说,没有真正的书法批评家,都成了“表扬家”了,是这样吧?这是社会风气使然。想当年,鲁迅骂梁实秋是“丧家的资本家的乏走狗”,骂得多厉害,结果梁实秋没到法院告鲁迅,也没变成狗,后来过得很好,也没怎么样。今天的批评界,批评的人没有鲁迅的胆量,被批评的人没有梁实秋的胸怀,急了还会告你一下。作为媒体,对于直言的批评也不敢用。这样的情况之下,不可能出现大的批评家。

我曾经在报纸上发表一些文章,讲了些真话,我觉得讲真话是应该的,不应该讲假话,可朋友们见了我跟我说:“不错,你敢讲真话。”讲几句真话好像成了很了不得的事情。实际上,我讲的更真的真话都已经被删掉了。中国传统中最为崇尚的就是气节,这却是今天文人所缺乏的。

现象与问题:2005年,著名画家吴冠中的书法作品首次亮相。晚年的吴冠中开始侍弄自己的汉字田园。有评价认为“吴冠中不仅在绘画上不断创新,他还敢于碰书法的‘雷区’”。那么这位重量级画家的大胆尝试该如何评价呢?

陈传席观点:吴冠中的字只能成为笑柄。

吴冠中写的字根本就不叫书法,歪门邪道,非常恶心,是外行胡搞。混淆书法与绘画的界限,中国书法要朝这个方向发展就完了。

他对于西方色彩下过功夫,对于世界惟一的中国书法,下过功夫吗?没下过功夫怎么行呢?没有功力怎么行呢?就想成为一代书法家,开一代风气,异想天开只能成为笑柄。吴冠中的字只能让想赚钱的人高兴,让艺术界的人感觉悲哀。艺术要美,最基本的东西不能没有。这个艺术,就好像人之称之为人,狗之称之为狗,是有界限的。

这个界限,最早没有,后来有了。有了界限就不能乱来,因为有界限是对的。绘画、书法都有自己最基本的东西,基本东西是不能破坏的。就像说,一个教授不像个教授,是他属于教授的基本的东西缺了;说这个人不是人,那是他基本的东西——道德没有了。

现象与问题:一个时代的书法大师是全社会对于书法艺术巅峰境界的渴望,令书法艺术界为之神往。那么,什么样的条件下会诞生大师,当代书法艺术界可不可能产生大师呢?

陈传席观点:后来人会鄙薄我们这一代。

以前我很悲观,就像对格律诗的感觉。我原来认为格律诗过几年可能就彻底消亡了,实际上现在开始复兴了。可以说,好的东西不会被人为消灭掉。比方说,以前夜间照明用的油灯,没有人去打倒它,它自然就消亡了,因为有更好的照明方式全面替代它了,你想保它也保不住。可是蜡烛就没有倒,因为蜡烛有电灯不可取代的功能。现在西医到处都是,但是中医依然是打不倒的。书法和格律诗也是这个道理,他们都有自己的东西,你提倡它未必发展,你不提倡它也有社会需要,未必不发展。只要传统未断,肯定出大师。

现在书法的传统没有断,只是在文化积淀阶段。等经济发展了,一些人有了空闲,工作之余练练字,不是为了出名,也不是为了卖字,浮躁之风被去掉了,出于兴趣,加上文化积淀,自然造化把天地灵气赋到某些人身上,就会有大的书法家出来。这可能在一代人或者两代人之后才会有,现在是低潮时期,这种虚假繁荣还不如不繁荣。现在就是有灵气赋在谁身上,也会被市场泯灭。

我相信我们的后来人会鄙薄我们,大部分人会看不起我们这一代,可也正是我们的积淀奠定了基础,我们留下了书法延续的种子。

作者简介:陈传席,江苏徐州人,博士,现任中国人民大学责任教授、博士生导师,南京师范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特殊贡献专家。中国美术家协会理论委员会委员。曾任美国堪萨斯大学研究员,上海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1982年组织中国美术界第一次国际学术研讨会;同时组织全国第一次36家博物馆(院)明清绘画联展。已指导十六个国家的留学生和高级进修生,同时教授本科生、硕士生和博士生。姓名列入国内外各类艺术辞典以及各类名人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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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这么一步步苦出来的,这样的经验也只有我有,生活和命运造就了我的作品。

南方周末:您老讲艺术格调,这个格调是什么?

吴冠中:艺术就是真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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