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讯企鹅号露露事件与咪蒙式文章：自媒体乱象

自咪蒙旗下公众号因为作假寒门状元文章被封杀后，自媒体行业又曝出大雷。腾讯企鹅号露露事件成为这两天媒体关注的焦点。

事件起因是自媒体大号“三表龙门阵”发表的一篇《河南女孩露露给我上了一堂七万的课》，这位自媒体界大V发文说他的企鹅号一直没有收益，也就是没有阅读量，但他在公众号上哪怕发自拍随便都有10万+阅读。他很久没登录企鹅号，最近登录上去发现企鹅号被盗。

但这不是重点，作为科技类自媒体大V，他的精品文章在企鹅号上从来没有任何收益，而这个盗他号的河南女孩，把企鹅号名称改为“娱乐与露露”，每天发的文章都只有四百多字，几句话的内容言之无物，都是不能再无聊的八卦新闻，然后再配上几张图片。就是这些垃圾内容，竟然两个月获得企鹅号收益分成7.5万元之多，而之前“三表龙门阵”作为大V发布的内容却没有得到一分钱收益。

“三表”也列了这个被盗账号发文收益较高的文章标题，这几篇文章动不动就能得到七千、一万的收益。

事件发生后，自然成为网络的焦点。关注的角度有以下几个：

一、网络做号集团的猖狂

哪里有钱赚，肯定就会有人去做。在互联网内容越来越值钱的今天，各大媒体平台为了在竞争中胜出，都不断进行大规模补贴，来促进创作者的入驻与创作。2017年，腾讯宣称拿出100亿补贴企鹅号上的优秀作者。头条号、百家号、大鱼号等平台也都拿出了上百亿来对内容创作者进行补贴。

但实际上，这些钱真正到达优质创作者手中的可能并不多。很多都是到了网络做号集团的手里。对于公司化运营的做号集团，他们知道各个平台怎么分配补贴、怎么进行流量推荐。

做号集团用半机械化（AI加人工辅助）的方式批量生产稿件，每个人维护几十个自媒体账号，稿件基本都是自动抄袭网络文章进行洗稿或者劣质创作。账号则来自盗号或者买卖账号。

做号集团这样的网络黑产用这种方式拿到了各个平台的大部分补贴。而这次事件的“露露”账号就是每天自动发5篇文章，60天收益7.5万。露露每天的收益是这样的：

相信这个收入让很多网友艳羡，但是作为对比，网络上每天坚持原创创作的绝大多数自媒体作者每天的后台收入可能也就只是个位数。头条号上还经常有人抱怨几个月收入几块钱、十几块钱。而自媒体平台要开通收益都不简单，著名的一点号出了名的难开收益，可能你辛辛苦苦写了一年文章，最后都不能开通收益，一分钱也拿不到。

同大部分认认真真坚持原创写作的创作者收入少的可怜相比，做号集团通过盗号作弊、自动抄袭洗稿就能轻松收入百万、千万。

二、自媒体平台的腐败

做号集团之所以能够拿到这么高的收益，必然是有平台的内部关系的。部分平台存在内部工作人员和外部“做号集团”共同“养号”的事存在。这里面有巨大的利益，很容易滋生腐败。

做号集团对流量分配规则的利用、对平台算法的熟悉、对编辑的喜好了解非常透彻。而平台内部人员稍微在系统中多分配一点流量，收益就非常客观。“三表”这个被盗号的大V，之前每天的高质量文章一分钱收益都没有，但是被盗号后改成娱乐号就平均每天收益上千，这里面绝对有内部腐败的存在。

三、垃圾内容的畸形高收益

大V“三表”找腾讯要回了被盗的号，但是表示将学习这个露露姑娘，捡起露露的笔，继续在企鹅号上更新垃圾娱乐文章创作赚钱。他想实验一下，按露露的路子他能赚多少钱。

这也难怪，正儿八经写一篇高质量的文章，可能要好几天。但露露这种几百字的娱乐八卦，一小时随便一个高中生都能写上七八篇。就这种文章，在企鹅号上还有可能一篇文章赚上上万元呢。

四、批量生产的露露与被封杀的咪蒙式文章

毫无疑问，露露的娱乐文章既有平台推荐方面的问题，也有普通网民阅读倾向的问题。和之前咪蒙的文章火爆网络一样，这些作假、毒鸡汤、擦边球、操纵大众情绪、热衷精神传销的文章就是能吸引海量的阅读转发。

按这种套路创作的自媒体人也堂而皇之成了最赚钱的媒体人。咪蒙后来公众号的一篇广告收费就能达到80万，广告商还排不上队。

这种导向使得网络世界里充满了垃圾文章。再加上现在媒体平台的人工智能自动推荐，你越看什么文章系统就会自动推送你什么文章。在AI推荐算法下，很多人上网看文章就像被洗脑，陷入精神传销、毫无营养。

五、腾讯的回应与自媒体平台的未来

腾讯的回应是：

1、2018年底，由于某知名第三方网站账号数据泄露，造成了不法分子对部分企鹅号进行撞库，少部分企鹅号被盗。会严打盗号，并封禁盗号者的所有收益。

2、我们注意到平台上存在的“做号集团”和严峻的洗稿问题，这也是目前行业普遍面临的难题。我们已经在筹备建立并计划近期推出“企鹅号原创专家委员会”。

3、企鹅号补贴规则是以文章流量乘以单价来计算。由于不同类别的文章存在用户偏好和流量的差异，所以在补贴上也存在较大的差距。

4.、腾讯对腐败等高压线问题从来都是发现一起严打一起，也在持续处理和公示触犯红线的案例，情节严重者还会移送司法机关。

从腾讯的回应可以看出，对于网络做号集团的存在与咪蒙式文章被追捧的现状，自媒体平台能做的也不多。说到底流量是自媒体平台的命门，他们也只能跟随市场，咪蒙式文章火爆网络并不是单个平台能解决的问题。

这需要整个行业的净化与自律。如果所有平台都对做号集团加大打击，对垃圾内容降低权重推荐，给优质内容更多权重推荐。整个网络的阅读环境才会改善，才不会出现很多人常说的远离网络文章保智商的情况。人工智能推荐是能迎合用户喜好，但却无法识别优质文章。

--------------------------

上林院：杨飞，经济学博士，高校教师 ，关注财经事件与产业经济发展，一家之言，井底观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