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游屏南 家乡秋浓意亦浓

一年四季的更迭中，我喜欢秋。秋来天高云淡，神清气爽。它带着特有的浪漫与诗意一寸一寸地渗入我们的心底。在老家，秋绿仍然是主调，黄是次色，红是点缀。这或浅或浓或淡或重的色彩在秋意的挥洒中，把层林染成了一幅绝美的画作。是的，大自然的每一种颜色都可以用来表述自己的心情，让心事封存在这浓重的秋天，也让秋天带走我们的过往。秋以这种不可思议的浪漫与美丽，留下一个深刻的命题，一种启迪与昭示。它给我们的是一种坚定走向冬季的豪迈，一种生命轮回的凛然气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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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是一种含蓄的张扬，是一种多彩的单一，让思绪简单而飞翔。

我喜欢在这个时间回家，看最美的山间乡野的景致。家乡后门山的那一片偌大的阔叶林，树叶该红的红了，该黄的也已黄了，而该绿的呢仍然绿着，于是林子一片姹紫嫣红。落叶乔木落下的叶子，看着黄灿灿的，踩着松软舒适，闻着有股沁心的山野馨香。轻轻扒开落叶，你可以捡到从树上熟落下的米椎（小叶柯树结的果实）。它褐色，呈圆锥形，粒不大，咬开它，肉白质嫩，清新可口。除了在树下找拾米椎，还可以攀爬到树上去摘采，顺便享受一番人在高处的惊险刺激。

记得当时有一对同事正在谈恋爱，我把他俩带到林子里，男的在树上把挂着米椎的小枝条一枝一枝地拗下来，女的在树下一粒一粒地捡起来，那种和谐，那种默契，那种浪漫简直让人羡慕嫉妒。现在他们的孩子都读初中了，但每次说起那次林子里采摘米椎的浪漫，他俩似乎仍然沉浸在幸福的初恋中。确实，人在大自然中是最真实的，大自然的美丽只有身临其境才能真正解读它别样的韵致，别样的风情和它别样的美妙。

据说，林子内里有野猪、豪猪、兔子、穿山甲、长尾雉、树雀、山斑鸡、画眉等，穿行林间，也许一不小心会遇见大蟒蛇、竹叶青这些蛇类，吓你一身冷汗；也许你会碰到一只野兔从脚边惊慌逃过；也许听到画眉鸟儿婉转啁啾的闹林声，或是闻见一缕依然盛开着的淡淡幽幽的秋兰香。

郑陈丹|摄▲

山边的果园里，芙蓉李枝干上挂着累累的李子，空气里弥漫着熟透的果实诱人的清甜香，树下采摘人欢快的身影和欢声笑语为秋增添了一抹浓浓的诗画情意。

这时候，田野里隆隆的打谷机声，飞扬的稻垛，以及黄昏来临时暖暖夕阳下一堆堆稻禾燃烧的袅袅青烟，儿童在田边放鸡放鸭的安谧情景叫人恋恋不舍。此时，我喜欢在深秋空旷的田野漫步，在阡陌的田埂上奔跑，寻找童年曾经和小伙伴光着脚丫，在稻田里奔跑，在泥地里捉泥鳅，塑泥人，捉迷藏的记忆……

这是一片我深深眷恋着的土地，一首我时时哼唱着的歌谣，一辈子我向往着的乡情乡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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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谷收回来了，农人脸上全是笑容，家家门口的晒谷坪上全晒着稻谷，一片金黄，在阳光下闪着迷人的光芒。小时候常常站在晒谷场上，手中挥舞竹竿像童话里的稻草人似的吓唬天上的麻雀和邻家随时跑出来的鸡。那时麻雀特别的多，地里的庄稼收割完了，所有的麻雀都拥进村子，呼啦啦地飞来飞去。看场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天上地下都得兼顾，只要稍不留神它们就落在晒谷坪上啄食稻谷。人在阳光下晒久了，身体暖融融的，人却有点晕乎。妈妈说我身上有股阳光的味道，说是乞丐味，只有沐浴阳光的人才有。是的，阳光充足，在今天的人看来拥有阳光也是一种富有，自然的富有。

这时节，老家房前屋后的柿子抖落一身翠绿的语言，老干新枝一身轻松一派漠然。落叶的每一片情思，每一处哀伤都告诉我们它在怀念曾经的美丽。现在所有飘落的残叶，都静静地堆在树下，为下一个山野的美景，揉碎自己的身躯，把一世的能量释放出来，融进坡坡岭岭中。树上熟透的柿子挂满枝丫，红灯笼似的在暖阳下闪着亮光。一群群的鸟飞来，唧唧喳喳地叫着，贪婪地啄食熟透了的红柿子。

鸟闹得厉害了，就有片片血红的叶片飘摇直下，偶尔伴有一个熟得不能再熟的柿子跟着离开枝丫“啪”地落在地上，柿子裂开，露出晶莹剔透的鲜肉来，诱得人馋水直流。

秋越晚，树上的柿子越少，柿树孤独地站着。

秋景的美是一种凄凉的美。秋风萧瑟，万花凋谢。“一声梧叶一声秋，一点芭蕉一点愁”。“秋”下有“心”，悠悠秋意柔柔愁，悠悠岁月幽幽逝。一段生命的回归，没有埋怨；一种生命的轮回，没有悲哀。因为秋的结局不是死亡，是冬的起点，是重生，它即使带走繁华，也留下点点余香，即使带来萧条，也蕴含着隐隐生机。它是这个季节刻意追求的一种意境，一种神韵，一种情愫。

在秋阳下，听风与树在摇曳和厮磨中交谈，一种苍凉的声音，一种惆怅的情绪，一种落寞的风景。

秋天即使是在自家的老房子里坐坐，在寂寥幽深的巷子里走走，亦或是颓废的断壁残垣建发一会儿呆，也是别有一番情趣的。秋天是一个沉淀心情的日子，将夏的狂躁冷却，将舍或不舍的心情沉淀，以一种更佳的状态迎接下一个季节的到来。

秋天以它特别的神采和底蕴，以它特别的诗意和魅力征服你，征服我征服你也征服他。

有位诗人说：“秋，恰如人生的四十岁。困惑的东西渐渐少了，内心犹如云开散尽后的晴朗天空，更读了一份人生的睿智与成熟。”

秋来了，成熟的冬天就不会很远了。

文字丨李家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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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丨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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