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叙文.五十年前的故事——采拾“地软”
1970年10月,我们学兵连到安康已经快两个月了。当年陕南遭遇到了连阴雨,天就象漏了一样,雨下个没完没了。
虽然施工任务不重,但这阴雨天呆在帐篷里,大家的话题都集中到一处:回西安,我要咥美(美美地大吃一顿)。于是,在一座座帐篷里演绎着“精神会餐”。
在那段时间,炊事班是最忙的。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心发慌。炊事班必须把三顿饭按时给全连准备好。
记得从我们住的帐篷到炊事班,有一段斜坡路,坡度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雨后湿滑难走。不知道是哪个班的一位战友,打饭回来时摔了一跤,桶滚了,饭洒了…,他对班里战友们怎么交待的我不知道,但是,那条路上洒的饭食我看到了。
陕南的雨下个不停,刚修的简易公路塌方断道了。物资运不进来,连队到了断炊的日子。我印象中,连里将一日三餐改为一日两餐。那是很痛苦的时段。有人后悔刚到三线时把带来的干粮扔了。
记得刚到三线时,我们把家里带来的干粮都扔掉了,而村民们(还有刘家大院的村民)过来抢,当时学兵的举动就象“富人撒钱给穷人抢”。
山坡上学兵在扔“糕点“,坡下边村民弯腰在收集,坡上的学兵在笑。
谁知道曾几何时,这些笑的人在遭遇饥饿时,当初的得意变成了无尽的懊悔。所以人呀,一定要记住“丰不忘欠,饱需防饥”的古训。
连阴雨绵绵不绝,有一天,天放晴了。云雾缭绕的峰峦不仅让我们欣赏到了秦巴山的壮美,也给了我们一个惊喜。
人在饥饿时,总要想办法填饱肚子,山区小路上雨后冒出来一片一片、一簇一簇的“地软”一下子吸引了我们的目光。
这一天,吕连长和指导员宣布,全连战士到山上拾“地软”,回来改善伙食,包包子吃。
“地软”也叫”地木耳”、“地皮菜”,是一种蓝藻类的真菌。在城市里长大的孩子,多数都不知道这种食物。雨后的山坡上,一簇簇的“地软”让我初识大自然,这是我第一次捡地软。采拾的地软都汇聚到炊事班。
下一顿饭,我们吃到了地软包子。地软洗得不够干净,所以地软包子吃起来有点磣牙。
这是我记忆中第一次认识地软。它告诉了我什么是饥饿?
1985年我入学“陕西电大”时,第一篇作文的题目是:雨中的回忆。我的思绪顿时回到了三线,写下了对1970年10月的那一段时光的回忆。
雨后在湿漉漉的山间小路上拣地软,热乎乎的地软包子嚼在嘴里有点“隔吱”、“隔吱”的磣牙。这些情景在我脑海中留下的烙印特别清晰。
作者:原铁道兵53团学兵5连李永强
整理:尤兴益
责编:方迎欣《白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