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条山战役 唐淮源打光了所有的兵 自杀前忘不了心爱的四妹子

唐淮源于1884年9月出生于云南省江川县的一个小山村。还在3岁时父亲便去世了，母亲姚氏含辛茹苦地拉扯着他。母亲除了在家养鸡以外，还纺织布。勤劳、善良的母亲给了他优良的品质，他从小，就帮母亲干活，从不淘气，是村里人人都夸的孩子。到他9岁的时候，母亲把他送去一家私塾读书。唐淮源知道母亲的艰辛，这点学费业之不易，读书非常用功。他的聪明，博得了老师的夸奖，母亲也满心欢喜。清朝末年，内政不纲，强邻环伺，国势日危，唐淮源遂立志习武，考入云南讲武堂丙班，潜心学业，颇得师友器重。云南地处西南边陲，远离清王朝的统治中心，许多仁人志士荟萃于此，讲武堂的教职员中，亦多同盟会员。他们秘密传阅宣传反清革命思想的书刊，发展同盟会组织，使讲武堂成为云南革命力量的重要据点。唐淮源受其影响很大亦加入了同盟会。

唐淮源受革命思想的影响，没有忘记乡下的母亲。每次从外面回来，只要有空，就回家看望母亲。把外面见到的一些新鲜事耐心地讲给母亲听，每次都让母亲乐得合不拢嘴。

为了照顾母亲，他找了个女人，在家里陪伴母亲。做家务。

在讲武堂毕业后，唐淮源分发云南新军第十九军，任排长。1911年10月30日（农历9月初9）参加云南辛亥重九起义。此后五年的军营生涯中，累升至营长。辛亥革命后，北洋军阀的首脑袁世凯窍限了革命胜利的果实，进行了一系列卖国独裁的活动。1915年，袁民凯承认了日本帝国主义灭亡中国的二十一条。同年12月，宣布恢复帝制。这时，唐淮源参加了蔡锷领导的反对袁世凯复辟称帝的护国军，被任命为第三支队队长，率部入州，依靠民众的拥护，利用山地地形，与袁军苦战3月，战果卓著。袁世凯垮台后，唐淮源被任命为步兵第5团团长，兼知叙州（今宜宾）县事，治军理民，成绩显著。1917年，孙中山号召护法军反对北洋军阀段祺瑞破坏临时约法、卖国独裁的罪恶行径，在广州召开国会非常会议，组织护法政府。唐淮源率部参加了护法战争。1926年，唐部属国民革命军第31军，进入江西，参加了反对北洋军阀的北伐战争。后唐淮源任南昌军分校教育长。1930年，改任第12师副师长兼第35旅旅长。

唐淮源的身边，有个叫四妹子的女人。这是个执着爱着唐淮源的女人。唐也喜欢她。她长得非常漂亮，又懂得弹琴，作画，吟诗文。唐淮源一闲下来，便与她弈棋，谈诗文。唐淮源不好武，也不好动。这与受母亲的影响外，还与这位四妹子有关。他与四妹子以表兄妹相称，对于他二人的关系，谁也不愿多过问。

从他担任12师副师长兼第35旅旅长之后，唐淮源被调往安徽西部“围剿”中国工农红军。1932年冬，升任第12师师长，奉调赴江西东部“围剿”红军。1935年，赴甘肃堵截长征途中的红军。1936年10月，到达宁夏。此时，唐升任第3军副军长，仍兼任第十二师师长。同年12月，西安事变爆发，唐淮源在西安被扣。事变和平解决后，充部到宝鸡。1937年4月，奉命移师河南整训。

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唐淮源奉命率部奔赴河北抗日前线，隶第一战区与第二集团军。9月，为阻止日军沿平汉铁路南下，先后参加高碑店、易水等战。在保定战役中，由安新调往满城，参加满城保卫战。满城失陷后，向安国撤退。10月，河北作战逐步失利，山西战局渐渐吃紧，唐淮源奉令率部向井陉既设阵地转移，转属第二战区。为确保晋东，配合忻口会战，奉命与友邻部队一起，以娘子关一带阻击日军第20师团沿正太路西进。10日晚，集结大小良家。13日，指挥第13师第35旅及补充团到达新关，与由旧关来犯之日军第20师团一部遭遇，经过苦战，将敌击退。14日，第3军与第26路军一部一起，继续向旧关攻击。日军亦逐渐增兵，并依靠飞机支援进行反击。双方死伤惨重，战事无大进展。20日，第3军奉命向左缩短战线。21日。为策应第26路军在正太路的正面抵抗，向左翼龙窝进袭，给日军第20师团第77联队以重大杀伤。23日至24日，第3军在红土岭一带与日军激战。25日，日军以两个团的主力向第3军正面攻击。26日，日军第20师团左纵队占领柏林井，进入娘子关及旧关我军背后，向第3军阵地猛攻，激战一天，阵地被攻破。第3军突围至平定方面。同日，娘子关失守。此后，继续率部向西转移。11月初，参加太原保卫战，被调往太原城南。因日军对太原形成包围之势，遂又转移至平遥一带游击。8日，太原失陷。

唐淮源

1938年2、3月间，唐淮源率部围攻屯留。4月间，参加粉碎日军九路围攻的战斗，在襄垣、武乡、龙田镇、黎城、涉县等地与敌苦战。不久，又奉命转入晋南作战，参加侯马战斗及闻喜县岑东村战斗。从6月2日起，率部与敌战于新绛一带，历时33昼夜之外。从7月9日起，入中条山作战，保卫潼洛，屏蔽陕甘。唐淮源指挥部队先后与日军数百战，其中击退大的“扫荡”13次。尤其在1939年春，率部直逼闻喜城，给日军以很大杀伤，被日军视为中国军队之精锐。是年秋，升任第一战区第5集团军第3军中将军长。

担任军长不久，一件最让他痛心也最感到安慰的事发生了：他那辛苦了一辈子的母亲辞世了。身为军长的唐淮源，不得请假奔丧。唐淮源回想起母亲的艰辛，回想起母亲的慈爱，回想起自己长期在外打仗令母亲担惊受怕，自己痛苦万状。一连几天他都没有吃下东西，也睡不好觉。他那本来就有点孱弱的身子一下子垮了很多。

战乱年月，他不能太铺张，但他不失体面，尽了孝心。身为军长的他，叩头，戴孝，一样与乡下人无异。博得了乡里人的赞叹。

入土后，他哭泣着，在山上守坟，几天不下山，谁劝也没有用。后来，一个倩影移动在他的身边，终于将他拉下了山。她便是四妹子。

他将四妹子带到了昆明。首先领她参观了“讲武堂”他读书的地方，这个座落在翠湖西承华圃的走马转角楼式二层砖木结构建筑物，勾起了他的许多回想。他在这儿接受了反清革命思想，在这儿加入了同盟会。可以说他是从这儿正式迈入人生道路的。

后又携四妹浏览了圆通寺。游了翠园 。当他们步入碧漪亭时，望着碧波，一时心潮难抑，四妹子竟嘤嘤地哭了起来。唐淮源当然知道她哭什么，又无法安慰，只好陪着她叹气。到了陈圆圆墓旁，唐淮源想要绕过去，但四妹子坚持要拜祭一番。果然，四妹子跪拜墓前，泪如泉涌。或许是陈圆圆这位当过妓女，给吴三桂当过妾，后进庵修道的经历勾动了四妹子的隐痛吧！唐淮源也只好由着她去。

他为四妹子在昆明租了几间房子，雇了一位佣人。算是报答四妹子对他的一见钟情。他与四妹子在这套房中小住了3天。这是忘情的3天，也是与四妹子最后相聚的3天。3天之后，两人依依不舍地分手了。

唐淮源回到中条山防地，与寸性奇有过一夜深谈。他说：“我从前心里总挂牵着老母亲，现在她老人家的大事办完了，我也就没有什么牵挂了。我和身子也就是党国的了。一旦开战，我就可以与中条山共存亡了。”

他与寸性奇同为云南人，又都在云南讲武堂学习过，又都在蔡锷部下干过，参加过护法战争，彼此了解、信任，也谈得来。唐淮源比寸性奇大15岁，他总将寸性奇当小弟看。

当下寸性奇开玩笑道 ：“不见得吧，四妹子呢？你心里不挂牵他。”

见他提到四妹子，唐淮源长叹了一声，哑然地使劲摇头。

寸性奇说：“大哥，有些事，只要自己尽力去做了，也就不要再去想这想那了，男子汉嘛 ？老是为女人牵肠挂肚不值得。我还是早先的观点，女人就像这床被子，盖起来舒服就多盖几天，不舒服就扔了，换上一床。扔了也就扔了，哪还用得着去想它扔在了什么地方？”寸性奇性子直爽，来得痛快！

唐淮源还在叹气摇头：“有时候我真是佩服你。你的性格真像你的名字，令人称奇。我不行，我这一辈子就会在忧愁中度过。我承认我像个女人。我受母亲的影响大，也无法摆脱母亲的影子。”

寸性奇点燃一支烟，猛吸了几口，叹道：“像大哥这种心肠的将军，军旅中实属罕见。咱扛枪的，最好像张自忠那样，敢拼敢杀，敢爱敢恨，如果一天到晚文诌诌的，软绵绵的，三脚踢不出一个屁来，带出来的兵，一定是一群绵羊。”

唐淮源不反驳，不纠正，只是一个劲地喝闷酒，摇头。

“军长，不好了，听说日军要向我们进攻了。”参谋长跑来了，样子很急。

“战区司令长官有什么指示？”

“只是通知开会，没有谈到设防问题。”

寸性奇有点耐不住了：“行了，别问了，老一套，先是顶一阵，顶得差不离了，就撤退。从来不会主动打一下。人家没有过完河，不能打，要等到人家人过完了，摆好了阵势，开始向你进攻了，才能开枪。我们中国人多仁义，真是仁义之师啊！”寸性奇火气不小。

寸性奇

唐淮源说：“老弟，这话可不能乱说啊！让人听了去，老头子问起来……”

“问起来怎么的？你数数看嘛！哪一阵是我们主动敲人家的嘛！我为啥老讲张自忠呢，人家就是干了几个漂亮仗嘛！”

寸性奇拿出一份旧报纸来，是1939年8月21日重庆的《大公报》。寸性奇指着署名“子冈”写的《张自忠将军会见记》一文，对唐淮源道：“不知大哥读过这篇文章没有。”

唐淮源摇着头，接过报纸看下去。报上是这样写的：走进一个北方式的小胡同，在充满了北方乡音的小院子里，会见了身材伟岸足踏布鞋的北方将军张自忠总司令。我不是存着什么狭窄的地域观念提北方，实在是因为不能也不愿抹煞北方人物所特有的质朴气息。

那次鄂北随县大胜，加上鲁南会战台儿庄之役，武汉外围战南浔线之役，是抗战以来的三大捷，而张先生亲身参加了前两次战役，并且是由于他的英明果造成了那两次大胜，他的战功被写在四万万多人民的心底，并没有描画在他的饱经风尘的脸上，他的才力和智谋深深地隐藏着，眼光异常的沉静，时常紧闭着嘴角，象是一个不喜欢多说笑，而爱有脑子独自个思索的人。

当他思索定了而决不懦伏于敌军的机械化配备的时候，他振臂一呼：“弟兄们，打日本人你们去不去？”他就这积重难返坚决地走上抗日守土道路。

当随县胜利的前夕，敌军以二十个师包围我军，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他想定了冒险的唯一的制胜敌人的办法，便立下了遗嘱，身先士卒他领了人马干起来，准备不成功便成仁。

他有一张苍黄的脸，这是他在旧西北军中吃辛吃苦，和两年督战的印证。

……

唐淮源放下报纸，叹道：“张自忠真不愧为一个将才呀！我原来以为他只是个猛张飞，一个吸毒的张飞，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一个人。”

寸性奇说：“哎呀，你为啥不学点张自忠的骨气，学他点男子汉劲。还有，他的战术思想，冒险精神，他打仗历来是主动出击，历来是冒险。其实，世间要成一件事，是三分把握，七冒险。”

寸性奇从腰间摘下佩剑。这是孙中山先生赠予他的，是他的骄傲，是他的资本。“就说这炳剑吧，又何尝不是我冒险的结果呢？当时只要有一人向陈炯明告密，我的脑袋就搬家了。”

唐淮源的确很敬佩寸性奇的勇气。他是个敢作敢为的男子汉。佩服归佩服，要他这样干他又做不到。他有时也生自己的气，但无法改变自己。他只能在人家划好的圈子中生活，他不敢造次。“好了，今天就聊在这儿了，回去好好准备，我等着你这只‘老虎’打几个漂亮的仗。”

可是几天之后，部队一撤再撤，在唐淮源的作战地图上，到处都是日本人，看样子，他已经完全让日本人给包围了。更困难的是，部队已经断粮，把战马都杀光了，有些士兵饿了两三天，摇晃着身子拼死抵抗！

这打的是什么仗嘛！

“寸性奇，你们怎么样？”唐淮源撤到夏县的一个不知名的山坡上，他问寸性奇。

“军座，我们还在撤，以团为单位向外撤。狗X的日本人像蜂子一样越打越多，杀得好过瘾！我还从来没有这么过瘾过！大哥，你怎么样？”

唐淮源说：“我的情况不妙，被堵在夏县的县山一带。正以团为单位向外围冲杀，好！寸性奇，你的点子真多，我马上下令各师效仿，以团为单位向外冲。能冲出支一个团算一团，能活一个人算一人。”

寸性奇大声说：“大哥，我率兵来救你。”

唐淮源说：“别说混帐话了，快带人冲杀出去。你比我有能耐，杀出去了，三军就有希望了！”

突然间，电话断了。断了，一切联系都断了！唐淮源感到少有的孤独，甚至有点害怕。

就在日军发起攻击前，他召开了一个师级以上军官会议，在会上，他分析了形势：“我们面临的是两个敌人，外有日寇，内有饥肠！我们要全力杀敌，维护国家尊严，保住我们军人的天分。”他带头表态：“现在情况极险恶，吾人在事有可为这时，应竭尽心力，恢复原态势，否则，我已抱定不成功便成仁之决心。”

这不会开得很不是滋味。因为饥饿，大家一个个已没了人样，加上刚才大家听了军长的一席话，心头犹似压了一块铅板。寸性奇道：“如果军座有个三长两短，我也决不苟活！”

寸性奇的话一出，大家不管是真心的，还是附和的，一个个都往“死”上讲。凄惨惨的。个别师长甚至讲得泪流满面。

唐淮源肃容，大声说：“好了，还没有到那种地步，我们还有么多兵，从人数上讲还超过进攻的日本人。我们手上的枪也不是烧火棍，要拼，也能拼它个鱼死网破！好吧！各自回去，好自为之，别让人家说我们第3军都是绵羊。”

现在看来，是冲不出去了，是到了实践诺言的时候了。

绵羊？这是寸性奇讲的话。对，不能当绵羊！要冲！老子亲自冲锋！打死了拉倒！唐淮源想到这儿，一股豪气勃然而发，他卷起双袖，要来一支冲锋枪，高喊：“弟兄们，跟我冲出去。冲啊！”

他这一招果然灵验，一时间群情大振，喊杀声如雷，全体将士像一股暴发的山洪，一齐冲向敌群。

“哒……”日军的机枪在扫射，中国军人一排一排地倒下去。但没有停止突围。

“轰！轰！轰！”日军的小山炮向中国军队准确地轰。一发炮弹下来，犹似一个火星飞到被单上，顿时一个大窟窿。但中国军队没有停止冲锋！怎奈敌人太多了，搞不清日本人从哪儿钻出来的，冲破一层又一层，有如翻开的牛百褶肚，如果再往前冲，一旦冲不出去，敌人就会占领高地，断其退路，到那时，那就真的没有立足之地了。

唐淮源心一软，犹豫了一下，马上下令，撤回去，守住高地！

当兵的以执行命令为天职，于是又一窝蜂地往回跑。他们的脚下，就是刚才还与自己一块玩笑耍闹的战友。

日军于是跟着中国兵的屁股赶上山来。

“打！把日本人赶下去！”

日军当真又被赶下山去了。

刚才还像爆豆一样热闹的战场，现在恢复了平静。只有山风，夹杂着伤号的呻吟，还有血的腥气。

血，渐渐地停止了流淌，由热变冷，由鲜红变得暗紫。

不行，不能这样坐以待毙！还得冲锋！

“弟兄们，冲啊！”

唐淮源再次组织冲锋！士兵们仍是喊杀声如雷，冲杀得很英勇。

其结果与第一次冲锋一样。

冰凉的尸体旁又多出了一些滚热的尸体；凝固了的紫红色的血渍上又覆盖上鲜红的血。

其他师的情况怎么样了？寸性奇怎么样了？

寸性奇的情况也很不妙，他的胸脯、腰上都受了伤。但仍在坚持战斗。副师长杨玉昆负伤后突围至胡家峪，看到寸性奇多处受伤，还象一头咆哮的狮子，率领队伍左冲右突，急忙叫来营长李振邦，命令李振邦好生看护好师长。寸性奇大怒，“只管杀鬼子去，我不用你管，一颗子弹打断了他的大腿，他无法行走了。眼见得两个日本兵端着枪走了过来。他仰头哈哈一阵大笑：“狗X的，来吧！我不会留给你们的！”掏出佩剑，刺向自己的胸脯。依稀中，他看见了两个日本兵在向他敬礼。

唐淮源已经组织了6次冲锋，都是同样的结局。他感觉到，部队冲击的力量越来越差，而且是一次比一次弱。他又有点后悔：第一次突围若是狠一下心，说不定也许冲出去了，至少有一部分人冲出去了。冲出去了就意味着话，留在这山头上，不是死便让日军抓了去。看来，再组织突围，只是某种表示：一种困兽犹斗的表示，没有太多实在意义了。当部队整为零，以团为单位往外冲时，他身边只有一个团。经过6次突围，这个团只剩一二百人了，而且多数人负伤，真正能作战的不到50人。

就在这时，已近中午。突然，马蹄沟，水泉河方向涌来大量日军。完了，80军的防地也让日军突破了。第3军的防地与80军的防地连成一片的。看来，再不想办法，就要落入敌人之手了。日军似乎看出山顶上有一个大官，想要活捉。

山顶上，有一座小庙。唐淮源对参谋长说：“你在这儿掌握部队，我去小庙休息一会。”

不等参谋长回答，他带了一位传令兵直奔小庙。

这是一座本地人立的小神庙。里面既不是释迦牟尼像，也不是太上老君像，有一个小神像，搞不清是什么神，不像土地，也不是本地人信奉的本地什么神。

是本地神，大都有一个传奇而壮烈的故事。

唐淮源让传令兵在外守护，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能放入庙来。这时，下面换来激烈的枪声和喊杀声。

他望着这尊小神笑了。笑着，他突然觉得小神是寸性奇。仿佛是寸性奇在说：“你太软弱了，你带的是绵羊兵。”

唐淮源想哭。几十年来，他似乎觉得自己没怎么风光过。不像寸性奇，他得到过孙中山的赏识，孙中山赠过一把佩剑给他，他腰上佩着这把剑，谁都对他侧目相看。他敢发牢骚，敢骂人，敢抗上顶上，甚至老头子都让他几分。而他唐淮源，就这么循规蹈矩，老老实实，不敢越雷池半步。就连四妹子对他的爱，他也不敢接受。是的，他是只绵羊，一只被无数根绳子绑着的绵羊。

啊，四妹子，表哥对不住你了。一想到四妹子，唐淮源便泪如泉涌。那是他任南昌军分校教育长时认识的，当时她才17岁，像一朵刚开放的桃花。他的确喜欢四妹子，但他没有勇气接她回家。后来，他当上了12师副师长兼35旅旅长。官儿不算小了，他想纳亲，一来怕人说闲话，尤其是怕母亲不高兴。母亲看不惯四妹子，说四妹子是妖精，一个男人若被她缠住注定要倒霉的。母亲不让他与四妹子来往。另一个原因，他觉得让四妹子当妾，委屈了她。他在犹豫，他在等待。等待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

一晃就是十年。当年的小姑娘变成老姑娘了。原来活泼得像只小鸟一样的四妹子，渐渐地变得沉默寡言，脸上少了天真，少了笑容。人日渐消瘦，脸上没有了血色。

他可怜四妹子，他辜负了四妹子。

只有来世再相会了。

“轰轰轰……”一阵炮声。

“哒！”又是一阵机枪声。

传令兵大哭着说：“军长，下面的兄弟都打没了，我们被包围了。还有，日本兵朝小庙冲上来了。”

“好，你把住门！”唐淮源地吩咐着。

他拔出手枪，大声吼道：“我不是绵羊，我是个大男人！我……”枪响了，子弹穿过脑袋。他摇晃了两下，倒在了地上。

“军长！”传令兵惊慌地跑进庙来。抱起唐淮源，但他已殉国了。

传令兵跑出庙外，找来一些树枝，盖在唐淮源的身上。然后，抱着枪守卫在庙门口。

这时，突然下起了暴雨。雨水从屋檐口流下来，像一串串哭泣的眼泪，传令兵流着泪，朝冲上来的日本兵，扫出了枪里的子弹，然后抓着两颗手榴弹，扑向敌人……

为了表彰唐淮源的功绩，国民政府追赠他为陆军上将，并于1942年2月2日发布了褒扬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