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年前 他深入疫区做这3件事 外国人现在还做不到。国士无双
傅家甸
著名作家迟子建有一部长篇小说《白雪乌鸦》，讲述了在清朝灭亡前夕，哈尔滨爆发鼠疫的故事。
1910年冬到1911年春，东北爆发鼠疫，哈尔滨一个叫傅家甸地方是疫情中心。小说弥漫着疫情重压下的压抑和沉重气氛，让人难忘。
但作为一部小说，我没有想过它的人物情节是否真实存在。包括那位被清政府派来抗疫的留洋博士伍连德。
2020年新冠爆发让人重新回忆起100多年前的东北鼠疫。人们发现，为应对新冠采取的戴口罩、隔离等措施，在那时已被采用并验证。有效抑制住疫情的伍连德博士，更在当时就被世界公认为鼠疫斗士，是中国的抗疫先驱，更是国家防疫制度的开创者。
伍连德晚年完成了自己的自传《鼠疫斗士：伍连德自传》，读完之后，深感和现在相比，那时抗疫的环境更复杂更凶险。
一、华人移民二代海外当学霸
伍连德1879出生在槟榔屿。槟榔屿是位于马来半岛西北部的一个小岛。在19世纪中期，槟榔屿、马六甲和新加坡共同组成英属海峡殖民地。
伍连德父亲16岁时，从祖籍广东新宁来到槟榔屿。他的兄弟们有的到加利福尼亚修铁路，有的到澳洲找工作。但只有在槟榔屿站住了脚，并一直接济广东老家的父母兄弟。
伍连德的母亲家祖籍广东新会，外公在中国出生，外婆是在槟榔出生的华人。伍连德六个舅舅，因为在当地接受教育懂英文，前面五个都回到中国受到重用。二舅三舅参加过中日甲午海战，二舅后来被委任参与重建中国海军。三舅在甲午海战中牺牲。
伍连德父母亲两个家族，是当时华人海外生存的缩影。伍连德后来决定到中国工作，以及在工作期间，都受到了舅舅们的影响和帮助。
伍连德兄弟姐妹11人，他是家中第四个男孩，排行第八，学业尤其出众。
英国人到槟榔屿后，在当地办学校开展基础教育。但是后来，当地人对学校教育很不满意，认为教授的知识过于浅显。于是英国人设立了英女皇奖学金，在整个海峡殖民地挑选优秀学生到英国深造。
考试试卷由剑桥大学负责出题改卷，每年只有1~2名学生能拿到奖学金。伍连德14岁第一次参加考试，来年就考了第五名，第3次是第二名，虽然过了分数线，但因为年龄太小，只奖励了180块钱。当第4次考试的时候，整个海峡殖民地只有伍连德一个人过了分数线。
到了英国之后，伍连德开启学霸模式。从1896年9月7号来到剑桥，到1903年9月底离开英国，他按期拿到学士硕士，提前获得博士学位，更凭借优异的学习成绩，获得一个接一个奖学金，使自己在整整7年留学期间，没有向父母要一分钱。
这一点让晚年的伍连德很满意。
二、祖国召唤义无反顾抗鼠疫
完成学业回到槟城，伍连德却生出一种遗憾。他的父母都是中国人，但他对中国文化却了解不多。所以当他收到来自中国的工作邀请时，就带着妻子和2岁的儿子，于1908年来到中国，任天津陆军军医学堂帮办，也就是副校长。
1910年12月，伍连德被派往哈尔滨领导抗疫，调查病源扑灭疫情。
当时哈尔滨满洲里等地疫情非常严重，俄日等国已经发出威胁，如果清政府再置之不理，他们就要派人了进驻了。
而且，也不是所有中国医生都有这种责任感。清政府的最初人选并不是伍连德，而是一位美国哈佛大学的毕业生，但他害怕并拒绝了。可是，年仅31岁的伍连德却毫不犹豫答应了。
就像小说《白雪乌鸦》里讲的一样，伍连德来到了当时疫情最严重的地区，哈尔滨傅家甸。
因为当时的复杂局面，伍连德在开展工作前，不仅要拜会清政府地方官员，还要和每个国家驻哈代表见面，以寻求支持，尤其是俄英日等国。
火车车厢做隔离地点
伍连德在自传中说，在扑灭疫情的过程中，戴口罩、隔离、消毒和火化尸体，是阻断疫情的最有效措施。而这些措施，在当时来说都是史无前例的，都遭受到了很大阻力。比如当时连医生都不习惯戴口罩，普通人也无法忍受隔离措施，尤其火化，更要打破沿袭几千年的传统。
但伍连德凭借其专业精神，雷厉风行的做事风格，仅仅过了两个月，当地疫情就开始减退，3月1号是当地最后一例确诊病例。
刚刚战胜疫情，伍连德又受命在奉天（今沈阳）组织召开万国鼠疫研究会议。这是中国以人类卫生为主题召开的第1次国际科学会议。共有12个国家的专家参会，伍连德在会上分享了自己的抗疫经验，得到国际社会的认可。
但是，伍连德并没有就此停止。为了建立起长效机制，他继续在驻东北的各个国家各个机构间奔走，希望在鼠疫爆发的多个重要地区，设立抗疫机构，建立起完整的防疫体系。
但是，随着清政府的覆灭，中国陷入了持续动荡之中。伍连德的工作和个人命运，也发生了很大变化。
三、生逢乱世不怕困难做贡献
伍连德虽然拿着英国殖民地的护照，但是他的身体里流淌着中国人的血，认为自己是中国人。在上海，当他看到华人和狗不能入内的牌子时；在东北因为当地财税掌握在外国人手里，无法建造医院时，他内心的悲愤远大于无奈。
而作为读者的我们，看到伍连德的描述，更会感到屈辱。有一位叫梅聂的法国医师，自视甚高，看不起中国人。他去哈尔滨之前（天津陆军军医学堂在天津法租界，所以有很多法国医生去哈尔滨），要求东三省总督锡良撤掉伍连德的首席医官职务，自己取而代之。幸好锡良玩了个缓兵之计。
梅聂到达哈尔滨之后，根本瞧不上伍连德采取的防疫措施，自己任性而为。结果3天就染上鼠疫，6天后病亡。
当时的东三省几乎被俄日分治。从哈尔滨到奉天的铁路，分属俄国东清铁路和日本南满铁路管辖。只有到了关内才能坐上中国人的火车。
鼠疫结束直到民国成立，伍连德一直负责东北的公共卫生工作。从小在热带地区长大的他，要长时间在极寒地区生活，他却无所畏惧。有次他乘船到一个小地方视察，结果还没到地方，航道提前冰冻。他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在那里足足待了两个多月。但他从不以为苦。
但是1931年底，伍连德再次去东北视察，竟然被日本宪兵囚禁。最后他偷偷通过一个拉车人向英国公使求助，才被释放。但是他忘不了英国人对他的蔑视和不屑。他虽然拿着英殖民护照，但是拥有双重国籍的人，也是中国人。
自此，日本把中国防疫人员全部赶出东北。伍连德就把工作中心转到南方，在上海设立防疫中心，开始治理南方的霍乱。短短几年，伍连德就在沿海各重要港口建立机构，形成预防治理霍乱的有效体系。
但随着1937年卢沟桥事变爆发，日本开始全面侵华，南方也待不住了。伍连德只得带着家人，于1937年回到槟榔屿躲避战乱。可万万没想到，日本又很快侵入南洋。
生逢乱世，所有人都被裹挟其中，无人幸免。
四、华人之光国士无双永怀念
伍连德在中国工作了30年，除了在东北和南方建立起防疫体系之外，他还建立了北京协和医学院及医院、北京中央医院、南京中央医院等多家医院，以及博物馆实验室等。经他创办的政府和公共医疗机构共有20多家，分布在大大小小15座城市。他还创办了中华医学会，主编《中华医学杂志》。
伍连德的成就，赢得了世界同行的认可，公认他为世界鼠疫斗士，并被列为1935年度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候选人，是第一位成为诺贝尔奖候选人的华人。
梁启超先生回顾晚清到民国50年历史时曾说:“科学输入垂50年，国中能以学者资格与世界相见者，伍星联博士一人而已!”（伍连德字星联）
如果不是生于乱世，科研屡屡被战争打断，他的成就又何至于此。
伍连德生在海外，求学海外，却把人生最好的年华留在了祖国，把一生最重要的贡献献给了祖国。中国人会永远记得他，感谢他，以他为骄傲。
100多年后，新冠又席卷而来。这次更多有责任有担当的医务工作者，和前辈伍连德一样，挺身而出，敢医敢言，舍身忘己，尽职尽责。正是一代又一代的精神传承，中华民族才能从100年前的屈辱中站立起来，复兴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