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我的初恋》作者/周繁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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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初恋
作者 周繁慧
没有花前月下，没有海誓山盟，但我有初恋。恋到天昏地暗，恋到转向又蒙头！
五十年代初，蛟河镇黑瞎子胡同有个供全蛟河人看病的联合诊所，是我祖父供职的单位。
联合诊所的斜对面有个洋铁铺，洋铁铺门前一溜好几个摆小人书的书摊，我一走到那就挪不动步了。
最初发现那块地是我刚上学时。每天下午放学早，我就会从学校直接穿一条南北方向无名小胡同到祖父的诊所去。
到那里可以在祖父的诊室里给病人候诊的桌子上写作业。祖父没有要看病的患者，还可以指导我写作业或念书给我听。
有时患者多了，我便乘祖父忙着给病人看病溜出去，到大街上玩。这一溜就发现了那摆在地摊上的书。用我告诉祖父的话说，那书“老鼻子了”。
自从发现有书可看，我就找个理由问祖父要钱，祖父给个五分一毛的，我就乐颠颠地跑到外面，先到文具店花个三分二分地买枝笔，买个橡皮什么的，剩个几分钱就赶紧跑书摊上去看上一本小人书。也不怎么认字，就是看书上的图画好玩。
有时祖父都下班了，我还没看完，被祖父硬拉着回家，心里还恋着那本书！周日学校不上课，祖父也不上班，我会自己找个空，出我家住的旭日胡同，往南拐，再往东走一小段路，便到那小书摊了。
有一次祖母让我到胡同口的小铺买酱油，给了我两毛钱。那酱油一毛二分钱一斤，还能剩八分钱，可以看四本小人书！心想，晌午刚过，离祖母作晚饭的时间还远呢，不如先看了书，再去买酱油也耽误不了事。这样想着，那脚都已经往南拐往东走了。
书摊上的岳飞大战金兀术难解难分，早把买酱油的事忘脑后去了。等到天黑了，书摊收摊了，急急忙忙往家跑。进了家门祖母问我：“你买的酱油呢？”我才想起酱油瓶让我忘在书摊上了。
那两毛钱也让我花了个精光！祖母不由分说拿起笤扫疙瘩就照我屁股上打，打的生疼生疼的，我也不敢哭，只咧嘴忍着。边打边数落：
“我就知道你又跑那野小子堆去了！一个丫头家家的总往那个地方去，有什么出息？”我心里很反抗。心想，你也不看书，你怎么知道那书多有意思！祖母还有另一层意思，我是她心中的周家的大小姐，她生了十个孩子，都是男孩，存活四个。
到我这辈我是长子长孙女，她一手带大我，我得按她的说法长大。平时她就愿意把我打扮的干干净净，带我去看戏，带我去“坐席（参加婚礼）”，总愿意在人前显摆，“这是我大孙女！”以弥补她没有生女的遗憾。
按她的说法，那小书摊都是野小子的天地，我去有失体统！我明白祖母的想法，开口分辨：
“我又没有跟他们一块看，我自己看的！不信你去问!”我也真很在意看书时谁挨着我呢。总伸头伸脑蹭书看的，远离！身上有味的，远离！······
反正我不随便搭理谁，看书就是看书!那时祖母正在气头上，那容我辩解？这时我四叔从外面回来，看我正挨训。他也爱看书，就对祖母嘟囔着说：“不就看几本书么，还值得你这么打她······”
我见有人给我撑腰，不怕祖母了。抢在四叔前面进了里屋。屁股还疼呢，边揉屁股边问我四叔：“四叔，你说岳飞能不能打败金突（兀）数（术）？”四叔被我问楞了，随即明白我说的是金兀术了，又气又笑：“什么金突数，我看你就叫瞎突突得了！”我还犟嘴，“就是金突数！”还找出纸找笔写下“术”字对四叔说：“你看这不是算术的术么？”四叔说：“那是多音字，在那书里是人名，念珠······”又指出“兀”和突放在一起念“突兀”，我把它念成了第一个字的音。三个字我弄错俩！我不高兴了，我嫌四叔指出了我的错误。
也不念及他刚才救我的恩情，不理他，还用我惯用的方法：不叫他四叔！实际四叔就比我大六岁，我一年级他六年级。
在一个学校读书就是一个学校的校友呗，只是辈分在那，在家得叫他“四叔”。到底是谁战胜了谁也无从去讨论了。第二天去找我那酱油瓶，看摊的老奶奶还挺好，给我留着呢。还问我：
“昨个回家挨了笤扫疙瘩了吧？”我还奇怪：“你怎么知道？”老奶奶说：
“我催你好几遍，快去买酱油，你连声都不吱。”我这才依稀记得是有那么回事，只是当时心里想着赶趟，等看完岳飞打败金兀术再去。
可惜的是，到现在也没看到岳飞大战金兀术的结果！倒是后来在别的书上知道金兀术这个完颜阿骨打的后代竟勾结宋朝奸臣秦桧害死岳飞，也在岳飞《满江红》“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的诗句中理解了抗金英雄的悲壮！这是后话。
那时书摊上的小人书就是现在的电视连续剧呀。那时我们把那书叫小人书，实际上应该叫连环画呢。一套书就是一部剧情完整的电视剧。
想起来中国文学的“四大名著”都有呢。“三国演义”“西游记”“红楼梦”“水浒传”，我都看过，没看全是真的。一是没那么多钱，二是有时也不感兴趣。我最感兴趣的是“聊斋故事”，神仙鬼怪的挺吓人也挺吸引人，看完给小伙伴们讲，让他们听得魂飞魄散的，我挺开心！我挨打，挨训，后来学习紧张，都没有阻止我和这个书摊的“约会”！
我爱着它，恋着它。直到那场革命把那些小人书当“四旧”，当做“封·资·修”的东西给烧掉，书摊再不能摆了，我才和它断了情缘！那个叫“黑瞎子”胡同的书摊让我记忆很久，后来几经改造变成了现在的蛟河市内最繁华的大市场步行街。
小时候还想过，怎么叫“黑瞎子”胡同呢？也没有“黑瞎子”呀？说人像“黑瞎子”吗？有句俗语形容人记性不好忘性大“黑瞎子掰苞米，掰一棒丢一棒”，我可不是“黑瞎子”！我没掰一棒丢一棒！我看过的小人书，虽然记得不精准，但都记得。到现在还记得许放是电影连环画《徐秋影案件》里的主人公呢！啊！我的初恋！我的小人书!
二0二0年六月于 沈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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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周繁慧 ，微信昵称：桑榆晚霞 中共党员 六六届初中毕业生。后函授毕业于吉林师范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八年知青，安家落户于农村。七十年代初参加教育工作，多年从事初中语文教学。农村安家落户的生活锤炼了对待艰苦生活的意志，从教三十余年的经历积累了教书育人的经验，笔耕不辍的学习写作过程升华了精神境界。欣赏“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的梅花品格。
业余爱好：唱歌 跳舞 读书 写作
有《我爱婆婆丁》《金龙引我到厦门》《水秀石灵美厦门》
《有辆轿车不是梦》等散文在各地文艺刊物上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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