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武侠当成浪漫的徐克 成就梦幻诗意的乱世柔情
《倩女幽魂III》于1991年7月18日在香港上映,男主角不再是哥哥张国荣,换成了梁朝伟,而女主角依然是王祖贤。
有一个场景,是梁朝伟和王祖贤舌吻的镜头,当时张国荣也在首映现场,看了看徐克。
后来张国荣和王祖贤一起出席亚太影视举办的活动,哥哥张国荣隔空对徐克说:“为什么伟仔和祖贤有舌吻的镜头,我那时候没有呢?”而一旁的王祖贤也笑了笑,说:“拍第四部的时候我们一起。”
然而,这个愿望终究没能成真。
1950年,徐克出生于越南的西贡市,祖辈是从广东汕尾迁过去的。徐克的家境还算不错,只是后来父亲来到越南后迷上了赌博,家里的资产被输了个精光。
由于从小对摄影和表演感兴趣,十岁的时候,徐克和几个朋友一起租了一个摄录机,来拍摄魔术表演,哥几个本来想着自己摸索摸索玩一玩,没有想到这个倒成了徐克的启蒙作。
由于徐克摄录的魔术表演手法新颖,并且质量不错,在校园内很快就引起了轰动。
徐克年轻时
1966年,徐克全家搬到了香港,由于从小乖巧懂事,家里人对徐克的期望值特别高,开始筹钱送他到美国去留学学医,但是徐克的真实想法是想去学拍电影。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个消息传到了父亲的耳朵里,他大骂徐克是不孝子,差点要去上吊,索性被徐克的堂弟抢救了下来。
徐克的意志很坚定,他想着自己的老子赌博把家里的资产输了个精光,他今日赌上自己的未来,一定要把拍摄电影学好,未来是什么样,他不敢去细想。
1969年,徐克转到了得克萨斯大学奥斯汀分校修读广播电视/电影课程,期间与朋友合拍了一部四十五分钟的有关美籍亚洲人的记录片《千钟万缝展新路》,可惜这个纪录片反响平平,并未引起别人多大的关注。
毕业后,徐克回到了香港,他在外漂泊太久了,倒相信香港电影具有很大的发展前景。
可是香港对这个新人也不算太过于友好,那时候的香港电影基本上被H帮垄断,而且在电影圈论资排辈、拉帮结伙的情况非常多,像徐克这样的新人估计要熬个二十多年才有机会拍摄一部真正意义上的电影。
人挪活树挪死,徐克开始专注于监制和编剧等工作,偶尔也客串几场片场电影的拍摄。1978年,徐克转入了佳艺电视台,在这里,他终于拍摄了个人首部电视剧《金刀情侠》,而这部电影也改编自古龙的经典之作《九月鹰飞》。
《金刀情侠》
佳艺电视台是香港的第三间免费商营广播电台,在1975年9月7日开台,佳艺曾经制作过的电视节目包括《射雕英雄传》和《神雕侠侣》等经典电视剧。
《金刀情侠》一上映,立马就引起了轰动,人们开始关注这个新浪潮的导演,徐克引入了美国电影的表达方法,将电视剧当成了电影来拍,《金刀情侠》造型,摄影构图、灯光运用、蒙太奇剪接、电影特技、演员调度,服装、美术指导等,都高度讲究,因此剧集质素与从前的电视产品有突破。徐克把电影的悬疑、恐怖、奇情等元素,与中国武侠类型融合,效果奇特可观。
《金刀情侠》的主演游天龙实实在在地火了起来,游天龙出生于厦门,1969年以后他就开始从事专业的动作设计工作,并且逐渐在香港站住了脚。
在确定《金刀情侠》的主演之前,徐克有一次和一位导演在酒会上聊天,正好聊到了“武术指导”这个话题,徐克说他从来没有听说过武术指导,而另外一位导演则觉得很奇怪,一部武术题材的电视剧导演怎么会不知道武术指导是什么呢?
徐克只能尴尬地说,自己的确是不知道武术指导是什么样子,他认为的武术是他心中所想象的。直到有人推荐了游天龙,看了游天龙耍过一把长枪后,徐克当即决定就让游天龙担任自己电视剧的男主角。
游天龙
就这样,一部对武术不甚了解的导演,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武术小子就将《金刀情侠》演绎出了一个全新的视觉体现。
可以说徐克武侠的实验阶段,也就是从武侠电视剧《金刀情侠》开始步入佳境的。
正如徐克后来的武侠电影《蝶变》一样,《金刀情侠》的剧力不足,但是《金刀情侠》另有优点,就是能以“情”为中心,维系着整个片集。
徐克的戏不单有气氛,而且有情调,刀下留情、刀下留人的多情结局亦耐人回味,同时又为未来剧情的悬念性增色不少。
刀剑本无情,情在人世间。毕竟人世间的很多恩怨,凭借刀剑是解决不了的,最终还是要回归到“情”上来。
徐克是一个让人琢磨不透的怪导演,他的作品也总会留下一点瑕疵,不知是不是他故意的,不过,正如现实世界一样,什么东西又是完美的呢?
作品的真实,让观众们体味到了徐克式的人文精神,他怪异的拍摄手法有时让人难以接受,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徐克吧。
《金刀情侠》的成功也让徐克受到了香港电影教父吴思远的注意,他认为徐克大有可为,并且在当时就预言:“80年代的香港是属于徐克的。”然后甩手给了徐克一个命题作文,而徐克也不负众望,几个月就拍出了《蝶变》,反响不错。
只不过吴老好像看得并不远,因为似乎90年代也是属于徐克,当然还有墨镜王和胖子晶。
后来徐克在贵人的帮助下开始进入影坛,随后便加入了新艺城电影公司,当时徐克虽然已经拍出了《蝶变》,但是毕竟在票房上面没有优势,好在自己的好友吴宇森向新艺城“打包票”,说徐克肯定能够胜任。
新艺城虽然再怀疑,但是公司定下的档期迫在眉睫,也只能被迫接受了徐克。徐克再次没有让人失望,执导的《鬼马智多星》打败了嘉禾和邵氏。
《鬼马智多星》
1984年,徐克和妻子施南生成立了自己的电影工作室,没有了公司规定的题材束缚,也不用一味地去迎合市场,徐克开始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自由。
而这边好哥们吴宇森却一点儿也不顺畅,不仅电影投资方撤资,还被自己的公司解约,无奈之下,吴宇森只能去徐克的工作室栖身。
有一次这两个哥们在一起闲聊,说香港电影老是搞警匪片的“黑警”剧情,让人感觉人世间没有一份真情,两个人越聊越嗨,通宵达旦,决定拍摄一部讲述兄弟情的影片,名字就叫《英雄本色》。
吴宇森与徐克
《英雄本色》对于吴宇森来说简直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首先剧本就没有,徐克拿到手的只有区区三页不足一千五百字的概要,很多剧情都是演员主动提出来的,片中小马哥叼着牙签的剧情就是周润发自己临时加上去的。
上个世纪的港片似乎就是狄龙的天下,那时候的他给大家留下了太多经典的角色,“楚留香”、“武松”等经典角色带给他短暂的辉煌,但是市场经济永远不会在意你过去的成绩有多大。
随着老东家邵氏的工作重点转移,狄龙逐渐感觉自己的片量减少,最后无片可拍,最可怕的是,狄龙也抵挡不住岁月带给他的改变,从一个翩翩少年变成了一个秃顶大叔,他再也不是曾经那个身手敏捷的侠客了。
年轻时的狄龙
而那时候周润发则更惨,虽然长相帅气,也是大高个,但是他有“毒药发”的称号,TVB科班出身的他在一些电视小荧屏上有了一部分人气,但是一转战电影大银幕就摔得满地找牙,参演的《大香港》等电影,故事情怀、导演名气等一样都不缺,就是票房成绩十分惨淡。
很多导演都开始有意地避开周润发,唯独吴宇森觉得这个人具有可塑之才,最主要的是,他还便宜。
1986年的哥哥张国荣,已经拿下了香港歌坛无数的奖项,在红馆连开过十场自己的个人演唱会,拥有无数的粉丝。据说当时投资方就是看中了张国荣也有意参与这部戏他们才选择投资,等于说只有张国荣同意参演,这部戏才能得以开拍。
庆幸的是,张国荣不但愿意拍,还问导演吴宇森缺不缺钱,他愿意拿出自己的片酬来解决导演实际的困难。
周润发与张国荣
历经重重困难,吴宇森还是坚持将《英雄本色》拍了出来,1986年8月2日,该片在香港上映,反响空前,成为了香港当年的票房冠军。
第二年,该片在第6届香港电影金像奖颁奖礼上获得最佳影片、最佳男主角等奖项,作为监制及编剧的徐克也一举成名。
徐克获得了巨高的票房分红,他开始萌生出拍摄一部恐怖片的想法,那个时候,香港流行警匪片和H帮枪战片,而传统的武侠片则逐渐走下坡路,《倩女幽魂》的雏形逐渐开始在徐克的脑中浮现。
倩女幽魂剧照
他找到了《生死决》的导演程小东,徐克非常喜欢小东的动作设计,于是喊他过来吃夜宵,两个大男人又是通宵交谈,程小东拍板,大叫:“这片我接下了。”
导演有了,接下来就是男主角,徐克马上想到了张国荣,在之前拍摄《英雄本色》时,由于张国荣的档期挪不开,徐克只能将小马哥的戏份加长,减来减去,张国荣似乎成为了一个配角,这一直让徐克非常不好意思。
男主确定了,女主是谁徐克一直拿不准,徐克觉得聂小倩的角色一定要具备东方女人的优美,超凡脱俗。
这时候,年轻的王祖贤主动给徐克的妻子施南生打电话,说自己对聂小倩的角色非常感兴趣。王祖贤身高177,从小就在篮球队长大,因为出色的外表,她还被阿迪达斯球鞋相中,成为一名广告模特。
王祖贤少女时期
王祖贤来到徐克剧场面试的时候,素面朝天,没有化妆,这时候徐克看见了,直接说:“你不要化妆,你之后也不用化妆,你根本就不需要。”王祖贤接近完美的外表让徐克兴奋不已,因为他觉得王祖贤就是聂小倩的不二人选。
《倩女幽魂》拍摄周期长达八个月,而那时,一部港片拍摄周期往往在两三个月左右。
《倩女幽魂》卖了1883万港币,负责配乐的黄霑夺得金像奖最佳原创电影音乐,徐克和程小东被称为东方的乔治·卢卡斯和史蒂文·斯皮尔伯格,张国荣和王祖贤带动一阵“书生热”和“女鬼热”。
而张国荣和王祖贤也彻彻底底火得一塌糊涂,尤其是在韩国,《英雄本色》和《倩女幽魂》等经典桥段仍然成为韩国人津津乐道的谈资。
韩剧《请回答1988》里英雄本色片段
然而,这一切都在2003年4月1日画上了句点,当时徐克和张国荣还约好了晚上十点去谈剧本,却在七点钟接到了一个电话,说是张国荣从香港东方文华酒店二十四楼跳楼自杀。
很多人都过去围观,徐克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张国荣的葬礼在香港殡仪馆举行,黄霑也特意赶了过去,发表了一份悼词,其中有一句:“是否上天要透过他,令我们明白人生根本就是无常,红尘永远多苦?”
现场有上百位明星前往吊唁,却少了王祖贤的身影,真应了《倩女幽魂》中的那一句:“想不到临死前,也不能见你最后一面。”
张国荣
开拍《美丽上海》时,张国荣的角色换成冯远征出演,但角色的名字还叫作阿荣,王祖贤拍完这部片,彻底与电影圈诀别。
2004年,黄霑也撒手人寰,因为肺癌晚期,于香港沙田仁安医院去世,而这次徐克心里有了底,因为黄霑早就将自己的病情告诉了他。
徐克与黄霑
后来,2011年,刘亦菲版的《倩女幽魂》出世,但是随即票房扑街,似乎87版的倩魂已经成为了人们心中永恒的经典,而这一种经典是无法靠电脑技术复制的。
回到1987年,在拍摄倩魂时徐克问程小东:“你觉得观众看了《倩女幽魂》会怎么想?”
程小东不解,电影还没拍完为什么就问观众的感受,他随后说了一句:“我觉得还会出续集,因为观众肯定会喜欢的。”
徐克随即说了句:“我也觉得会出续集。”
只不过,他所怀念的不仅仅是这一部剧,他舍不得的是香港电影的氛围以及扑朔迷离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