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顺:养猫记(散文)
养猫记作者:赵长顺
十多年前,我家养过两只猫。一男一女。男猫叫欢欢,女猫叫咪咪。这是我老伴起的名。两只猫在我家十三年之久,繁衍生育了四十多个子女。可谓生育模范了。它们的子女又生子女,一代一代,若将它们按辈分排序,这两只猫应该荣升为猫太爷猫太奶了。
女猫先到我家,是儿子从他同学家抱回来的。刚来时,像小老鼠那么大,通体金黄色,毛绒绒,肉乎乎的,一双圆圆的眼睛怯怯的望着人,特别好看,不由人心生爱怜。可能是老伴在同事中常聊起养猫的话题,有个同事见她喜欢猫,又送了她一只波斯猫。这只猫雪白雪白的,它有一双宝石蓝的眼睛,你盯着它看时,它似乎能看透你的灵魂。刚来时,它们还很乖,吃飽了,找个暖和的地方睡大觉,无忧无虑,一副与世无争闲事不管的悠然样子。老伴和两个儿子特别喜欢这两个小家伙,一进门,先喊咪咪,欢欢,这两个也乖巧,听到喊声,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任你和它玩耍,有时对你还谄媚讨好。老伴坐在沙发上,两只猫一只蹭她的腿,一只爬到肩膀上伸出脖子让给它抓痒痒。有时玩高兴了,把地上掉的线团或圆球类的东西当它们的玩具。把小小屋子当游乐场,用爪子戏弄着球球,满屋子耍个没完没了。有时两个打闹,在沙发床上乱蹦乱跳,互相追遂,不知从床上桌子上摔下多少回,跌倒又爬起,头撞在门上桌腿上,也不喊疼。
我相信猫是通灵性的。你对它好,它对你就有情。快到下班的时候,两只猫就趴在窗台上,四只眼睛就盯着下班的人流,寻找着归来的老伴。当老伴把门刚一打开,两只猫就围着她的腿,喵喵的叫个不停,老伴也懂它们俩的意思。先给它两喂食,等把这俩安顿好了才去做饭。
以前,家人就我不喜欢伺养猫呀狗呀的所谓宠物。九十年代,住的简易房,两小室。没有厅。四个人住在一起紧巴巴的,根本不具备养猫的空间。那个年代,工资又低,生活拮据,人都缺吃少穿的,那还有闲心闲钱养这些宠物。
家里来了这两个不速之客。开始,我还不觉得什么,反正你们爱养,你们操心,我事先声明,我不喜欢,我也不管。可时间一长,矛盾就来了。首先是猫随地拉屎,房间小,弄得屋子臭哄哄的,特别刺鼻。在妻儿的纵容下,这两个家伙胆子越来越大,随意上床戏闹,弄的衣服上粘满了毛毛,同事说我一年四季都穿的毛料衣服。我暗自下定决心,说服老伴不要养猫了。
为了以理服人,我从报纸杂志上搜索到了养猫的种种弊端的文章,可她却不屑一顾,把我剪下的文章一把扔进垃圾桶。我们有个好友来我家,一进门就大声哴哴:你家猫味太大了!快别养猫了!我乘机火上浇油,列举猫的种种罪状。
可任你昨说,老伴养猫的决定亳不动摇。上街买菜,她要和小贩讨价还价,斤斤计较。一一可给猫买牛肝之类的肉食品,出手阔绰大方,一斤4元,连价也不还。猫和人一样,一日三餐,牛肝剁的碎碎的,再伴些米饭或馒头。一次,我把仅剩的一个馒头吃了,老伴大发雷霆,说这是给猫准备吃的。逼我冒着倾盆大雨下楼买馍。
猫有病了,她弄些药来,像抱着生病的婴儿一样,一勺一勺的喂药,直到猫病好了,她才放心。冬天,她怕猫冻着了,把猫放进她的被窝,有时,还对着猫喋喋不休的说话,猫似乎也懂了,目不转晴的望着她。哎,猫真成了她的宠儿了。
猫也有七情六欲,公猫和母猫在一起,免不了日久生情,情欲勃发。有一天,老伴发现黄猫怀孕了,它肚子鼓胀,步覆沉重,像一个妙岺少妇在人前晃来晃去,显示一个快要做母亲的骄傲。老伴事先准备好产床,备好猫褥猫被,并天天观察,守候在旁边,一直看着顺利产下两只棉花球似的小猫崽,才放心了。生下猫崽,稍大一点,老伴就送人,但她不是随意送出去了之,而是要考察清楚人家是不是真喜欢,把猫崽送出去,过几天还要回访看看,就象怕嫁出去的女儿受了委屈。
老伴对猫呵护有加,纵容袒护,不可有任何冒犯。有一天晚上,大家正在看电视,两只猫互相追逐着戏闹,一会从地下追到床上,一会又从床上撵到桌子上,忽然听到嘭的一声巨响,我回头一看,猫把一个大花瓶撞碎了。
坏了,这个大花瓶,是我岳父收藏的清代的珍品,我家就这一个镇宅之宝,我心疼死了!不由分说,捡起一个条帚追着两只猫去打。气不打一处来,今天真是不能容忍了,若抓住它们,肯定扔到楼下摔死才解恨。老伴急忙追过来,拦住我先夺下条帚,并厉声说:看你把猫吓的!我说:那可是咱爸的收藏品,价值几千块钱哩,她不吭声了,却把两只猫紧紧搂在怀里,用手轻轻抚摸着猫的头,象是安慰受惊吓的孩子。
据说,猫的寿命也就十多年,可以说,我们是看着它们从小不点慢慢长大,又逐渐成为父亲母亲,以至荣升当爷爷奶奶太爷太奶,然后一日日一年年老去。直至死亡,这就仿佛看见一个人的一生全过程,它有过欢乐,有过悲苦,有过伤痛,有过无奈,这短暂而又艰难的一生,不正是人生的缩影和诠释吗?
虽然我不喜欢养猫,但我看到猫的晚年那么凄苦无助和伤感,喚醒了我的同情心和怜悯心。当两个猫晚年时,我们搬入新家,老伴忙于照管孙子。两只猫还留在老屋,我接过喂养两只猫的责任,猫也不因我曾嫌弃它而心生芥蒂。
只是猫的晚年,不再疯狂,不再追逐,一天到晚,吃了就昏睡,仿佛它的生命快要耗光了。它们仿佛己懂得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两只猫先后老死,死的坦然,安然。沒有一点动静,自己找个地方悄然了却一生。猫死后,我按照妻子要求,钉了个木匣子算是棺木吧,在野外挖了个坑埋了。
自那以后,我家再没有养过猫了。可是,不管走到哪里,只要看见猫,老伴禁不住想起它的欢欢和咪咪,又津津乐道的说起那两只猫的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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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赵长顺,男,一九四七年十月生,退休干部,曾在《西安晚报》《陕西日报》《群众文艺》《青年时报》等报刊发表诗作五十余首,近年来喜好古典诗歌并练习习作。现已发几十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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