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什么拯救你 穿山甲？｜绿会“爪哇穿山甲命运大讨论”征文作品展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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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本文作者引经据典，从我国历代中药典籍的记载，到国际上关于野生濒危动物救援的案例，深入浅出地分析了穿山甲长期以来被误解的医用作用，并从国内外对野生穿山甲保护工作的态度和现状，提出了多项建议。洋洋洒洒近五千字的论述中，有很多值得相关单位和个人思考的内容... ...

拿什么拯救你，穿山甲？

文/应瑜哲

大家有见过穿山甲吗？也许，我们都生活在各个不同的城市，居住在不同的乡镇。但是毫无疑问的是，对于90后的我来说，穿山甲这个名字是比较陌生的，我既没有亲眼见过，也不了解它的生活习性，只有从上网搜索才知道它。其实，对生活在华夏土地上的我们来说，穿山甲一点也不陌生。为什么呢？因为在几百年前，我国就有了对它的记载，无论是民间典籍，还是药用文献，都能够见到它的身影。

《本草纲目》中记载穿山甲鳞片有“除痰虐寒热，风痹强直疼痛，通经络，下乳汁，消痈肿，排脓血，通窍杀虫”的功效。尽管世上几乎不存在任何如此“多功效”的东西，但对症“覆盖面”广，加上《本草纲目》等书籍的记载，穿山甲的命运可想而知。

除了《本草纲目》，许多其他知名的中医书籍中，都有穿山甲各种药用功效的记载。有人通过对古籍的大量查阅，从《普济方》、《太平圣惠方》、《圣济总录》、《鸡峰》、《千金要方》、《本草纲目》、《本草纲目拾遗》等两汉以来的660种中医药学典籍、80000多个古今方剂信息中，统计出约有366部不同篇幅和程度的著作记载了穿山甲的使用方法、功用主治、临证应用、配伍规律等方面的信息，并对其进行总结和归纳。

除此之外，在离我们较近的清朝，依然可见对它的记载。清代张锡纯《医学衷中参西录》对穿山甲的药用有一段描述：“气腥而窜，其走窜之性无微不至，故能宣通脏腑，贯彻经络，通达关窍，凡血凝血聚为病皆能开之。以治疗痈，放胆用之，立见功效。并能治症瘕积聚，二便闭塞，心腹疼痛。”

清代《永州记》中也有记载：“此物不可于堤岸杀之，恐血入土，则堤岸渗漏，观此性之走窜可知。察患某处之甲用之，尤臻奇效。尾脚力更胜。”

有人说，你看古籍记载，穿山甲有这么多功效，然后我们拿来药用不是应该的吗？《本草纲目》都有记载，李时珍的话不会骗人的吧！时间流逝了，可我们却还是这样，一直都是这么自私和贪婪。穿山甲作为唯一的鳞甲目哺乳动物，全世界仅有8个物种，其珍贵价值不言而喻。尤其中国在很早就发现了穿山甲鳞片的药用价值，但是依据药典，仅有中华甲的鳞片可以入药，且需要专门的炮制方法，用量仅为几克，这意味着其实大量的穿山甲并没有用于制药。另外，穿山甲的肉在营养上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神秘。根据相关检测数据，它的肉中主要是蛋白质、脂肪、矿物质等，相比平时吃的普通动物并无过多营养优势。事实上，穿山甲的鳞甲只是角质化的皮肤附属物，它的主要成分是β角蛋白，和毛发、指甲等的成分没有本质区别。而且，穿山甲作为野生动物，身上存在大量病毒和寄生虫，所以食用穿山甲存在损害健康的风险。民间相传的土方及食用穿山甲的肉并没有治疗依据，而且穿山甲主要以白蚁为食，可称为“森林卫士”，有助于保护生态平衡，穿山甲攻击性不强，对人类没有任何损害，对于如此珍稀有益的动物，难道我们不应该要正确对待它和保护它吗？

那么，我们应该怎么做呢？难道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穿山甲数量锐减吗，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的看着穿山甲的灭亡吗？随着人们无节制的捕捉中华穿山甲，现在我国的中华穿山甲几乎已经到了濒临灭绝的地步了！穿山甲对于我们人类尤其农民有非常大的作用，因为一只穿山甲能够让几百亩土地的庄稼不被白蚁迫害。但是，我相信，只要我们每个人出一份力，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现在保护穿山甲还来得及。

我觉得，首先应该由国家方面牵头，尽管有不完善的地方，但是我们一直在努力。2016年9月，《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一致同意将所有8种穿山甲物种从附录II提升至附录I。这意味着在非洲和亚洲等穿山甲栖息的地方，全面禁止所有国际穿山甲贸易。并且中华穿山甲在中国属于国家二级保护动物，禁止捕杀和食用，非法捕杀、走私或贩卖，可被判监5年以上有期徒刑，案情严重最高可判处无期徒刑。令人欣慰的是，中国从2018年10月起停止了商业性进出口穿山甲片及其产品的审批，全国各地海关也加大了对走私穿山甲的打击力度。2018年，湖南警方通过一年的跟踪摸排，摧毁了一个由境外走私到广西、由广西运输至广州市，再由广州向全国分销的跨国穿山甲非法贸易网络，收缴穿山甲实体216只、穿山甲鳞片66公斤。据报道，在穿山甲走私主要通道的广西，东兴海关2018年共查获23起涉穿山甲走私案件，其中包括90只活体及200公斤穿山甲鳞片。随着我国执法力度的加大，穿山甲无疑会更加引起我们的重视。

其次，我认为要提高野生动物的救助水平，不断发展科技。穿山甲救护成功率取决于动物当时的状况、救护技术水平和救护条件，人工圈养和繁育穿山甲面临巨大挑战。历史上一些少有的成功救护个案也往往难以经得住时间的考验。浙江省金华市陆生野生动物救护中心曾成功救护过的两只中华穿山甲“肉肉”和“团团”，并在2018年被《中国国家地理》杂志报道。然而，就在2018年开春，它们先后突然患病，最后还是相继死去。3月中旬，当《中国新闻周刊》记者赶到坐落于金华动物园内的金华救护中心时，看到两只被救治的穿山甲，其中一只是2018年7月由瑞安林业局送来的腿部受伤的中华穿山甲，另一只是于2019年1月底由江山市林业局送来的马来穿山甲。我们也在慢慢摸索如何更好地照顾它们。每一只穿山甲习性都不一样，有的和人亲近，有的就相对排斥，每一只喂食时候甚至有自己习惯的姿势，目前每天食量是一只150克，另一只200克，一天吃一次，目前还是灌食为主，天气暖和就可以引导它们自己进食了。

宝岛台北动物园在过去的十年间有相对成功的穿山甲保育经验，屏东科技大学野生动物保育所穿山甲研究团队的孙敬闵博士告诉记者，台北动物园确实成功繁育中华穿山甲，但是到目前为止，繁育个体尚未尝试野放。尽管野放穿山甲的科学探索和具体实施尚无定论和时间表，科研和动物保护组织却一致呼吁相关部门应尽快仿照禁用虎骨和犀牛角的做法，将穿山甲片从《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移除，毕竟只有这样才能彻底禁其入药，有效遏制这一濒危物种面临的伤害。从这方面来看，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再次，我们还要加大社会关注力度，引发全民关注。5月27日，中国野生动物保护协会、中国海龟保护联盟和国际环保组织野生救援共同在北京三里屯召开媒体发布会，发布保护濒危物种海龟和穿山甲的公益广告《无限生机》。中国海龟保护联盟主任委员李彦亮、中国野生动物保护协会总工程师尹峰、野生救援全球项目主任约翰贝克、野生救援公益大使周杰伦，以及航美传媒集团市场副总裁董德刚、知乎副总裁秦亚洲、抖音品牌高级总监袁嘉骏等媒体出席发布会。

中国野生动物保护协会总工程师尹峰表示：“保护野生动物资源是推进生态文明建设的重要组成部分。保护穿山甲，不仅仅是保护这一濒危物种，更是保护自然生态系统。中国野生动物保护协会愿意与政府部门、非政府组织和企业加深合作，继续开展保护野生动物的公众教育活动，提高公众的野生动物保护意识。

野生救援全球项目主任约翰贝克介绍说：“十几年来，野生救援创作了大量保护濒危野生动物的公益广告，见证了中国公众保护意识的不断提升，未来期待与更多合作伙伴共同开发更多样化，更丰富的传播形式。”中国绿化基金会发起“搜救濒危的珍稀动物”公益项目，让珍贵的动植物在彻底灭绝之前，找到活下去的机会。

据报道，《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名录》自 1989 年施行以来一直未进行修订。尽管新版《野生动物保护法》已实施，而千呼万唤的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名录仍未更新。按照计划，新修订的名录或已颁布在即，而且在修订稿中，穿山甲将被列为一级保护野生动物。然而讽刺的是，现在保护等级还没来得及变，穿山甲就已经到了要宣布功能性灭绝的程度。而一旦宣布功能性灭绝，意味着针对这一物种采取的保护行动已经全部失败，由此可能带来的风险是，如果被宣布功能性灭绝的动物还意外地存在小规模自然种群，被引入的替代动物则有可能通过竞争关系，真正将其逼上绝路。

除此之外，加强对穿山甲的研究是极其重要的一个方面。2009年长春中医大李娜对该问题做过研究，发现中医药古籍和传统方剂中涉及穿山甲主要功效的方剂有489个之多，其中提到穿山甲的适应症类型有1545条，其中，功效提及“痈疮肿毒”的有230次、“跌打损伤”有82次、“痔漏”77次、“风寒湿痹”50次、经血不调445次……曾有人对112种常用中药材物种资源变化趋势做过初步统计，已濒危的比例为22%，趋于濒危的比例高达51%。药用动物资源中，濒危物种的比例约为30%。近年来，已经有不少的人对穿山甲鳞片的成分进行分析，其主要成分角蛋白，来源绝非只有穿山甲鳞片，可替代的选择有很多。民间相传的土方及食用穿山甲的肉也没有治疗依据，而且穿山甲主要以白蚁为食，可称为森林卫士，有助于保护生态平衡，穿山甲攻击性不强，对人类没有任何损害，对于如此珍稀有益的动物要引导人们正确对待，保护。

尽管关于“穿山甲真的有那么高的药用价值吗？”的疑问已经存在很久了，但人们对于“穿山甲药效良好”这样根深蒂固的观念的改变却并不显著。相关保护穿山甲、呼吁对穿山甲制品说不的宣传还仅仅浮于表面，远远没有做到位。例如，在百度搜索“穿山甲”、“穿山甲鳞片”，它会在结果最上方提示“购买=杀戮，对穿山甲制品说不！”但是，当我们把搜索关键词改为“穿山甲 催奶”时，百度经验中提到穿山甲催奶的内容却又出现在了置顶的位置。由此可以看出，各个媒介对于穿山甲功效的辟谣、对穿山甲现状的保护意识执行得实在是不彻底。

那对于平凡的我们来说，能做些什么呢？一个国家、一个组织做再多的努力，也是为了让每个人能具备保护穿山甲的意识，而只有当每个个体意识到伤害穿山甲是种错误行为时，才是它得救之时。

最基本的是，我们要正确认识穿山甲，弄清穿山甲数量锐减的原因，经济利益是很多农民和猎人捕杀穿山甲的主要原因。目前，在广州一些酒楼偷偷售卖的穿山甲，价格高达800至1000元一斤，一只10公斤重的大穿山甲，就可以卖到2万元钱。即使是在农民、猎人和野生动物贩子的交易中，穿山甲每斤的价格也在400元钱左右。由于大部分穿山甲都在3至5公斤，农民、猎人逮捕一只穿山甲就可以获得2000至3000元甚至4000元以上的收入。正因为这种经济利益的刺激促使很多人钻山拱地一般搜寻穿山甲，使得穿山甲在国内很多地方实际上已经消失了。由于中国的穿山甲数量急剧下降，一些不法商人开始从东南亚大量走私穿山甲。而因为东南亚的气候和环境更适合穿山甲的生存，东南亚的穿山甲比中国分布更为密集和广泛。这时候，就需要我们普及穿山甲的知识，不能凭自己的主观臆想来猜测，来推断穿山甲的实际价值。

面对逐渐离我们远去的穿山甲和其他濒危物种，我们每个人能做的，只有从身边的小事做起，积少成多，带来改变。不仅要挽救穿山甲，还要杜绝让类似穿山甲的悲剧在其他物种上再次发生。

接下来，我们要拒绝购买穿山甲制品，从我做起，从小事做起，从身边的一举一动出发。只有树立了环保意识，才能够不断进步，不断成长。

最后我们要提高自身水平，加强对自身素养。目前，人类能做的真的不多。不过好消息是，大家对于物种的保护意识还是逐步在增强。例如，在今年2月，深圳两男子在回家路上发现爬行的穿山甲，便将穿山甲送至派出所。随后穿山甲被送至深圳市野生动物救护中心。这让见多了私自捕猎穿山甲的我们来说，能够不由地会心一笑。

所以，我在这里呼吁大家：请不要放弃！拯救穿山甲，就是拯救我们的明天！

参考资料：

1.《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1990年版

2.清代 张锡纯《医学衷中参西录》

3. 明代 李时珍《本草纲目》

4.《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名录》1989年

5.《中国新闻周刊》——“中华穿山甲几近灭绝 保护级别有望提升为国家一级”

整理/Victoria 审/sophia 编/Ange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