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叼活鱼扭秧歌 300年的“大浪花”是怎样炼成的？

前不久，一段嘴叼活鱼扭秧歌的视频在网上不胫而走，在秧歌队伍中，嘴叼活鱼、饰演“傻丫头”的人叫叶丽珍，家住黑龙江省宁安市，是满族叶赫那拉氏后人，百余年前她的祖辈就曾多次走进皇宫演出，并获得很多奖赏。

据介绍，叶丽珍表演的“大浪花渔家乐秧歌”距今已有300余年历史，是满蒙汉秧歌艺术的精华荟萃，被列入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

近日，记者采访到“大浪花渔家乐秧歌”的第十四代传承人叶丽珍，听她讲述叶氏家族与“大浪花”的故事。

“大浪花”记录叶氏家族真实往事

采访叶丽珍时，她正着手排练今年春节期间要表演的秧歌曲目。说起秧歌，叶丽珍滔滔不绝：“这是中国广泛流传且具有鲜明民族特色的一种舞蹈形式，主要在农历正月十五元宵节时在广场表演。秧歌在中国已有千年历史，明清时达到鼎盛。叶家的‘大浪花渔家乐秧歌’至今已有300余年历史。”从每年十月份开始，秧歌队就进入了排练期，他们表演的“大浪花渔家乐秧歌”再现了北方民族的“渔猎”和“抢婚”习俗。

据介绍，“大浪花渔家乐秧歌”表演的正是早年间发生在宁古塔叶氏家族的事。“老渔翁和拿烟袋的老妈子有四个孩子，一个孩子在宫里当差，一个在蒙古当官，还有两个傻孩子分别是‘傻丫头’和‘傻柱子’。在蒙古当官的孩子想接父母去养老，可他们怕两个傻孩子会影响儿子的仕途，就在家带着两个傻孩子以捕鱼为生。这期间，四个公子哥看到叶氏家族美丽的格格就想抢回去成亲。四个公子哥抢婚，格格的族人不乐意了，就往回抢，并拉起渔网捉弄四个公子哥。这个时候，‘傻丫头’也想嫁人，非要跟着花轿走，四个公子哥不愿意娶‘傻丫头’，‘傻丫头’就撒起泼来，两方人马笑料百出。故事的结局是，格格未被抢走，老渔翁用一条活鱼把‘傻丫头’逗回了家。”

叶丽珍说：“秧歌中的‘大浪花’指的是四个浪荡公子哥，这个秧歌也是叶氏家族独有的。整个演出过程充满了戏剧性。”

据记载，光绪年间，第九代“大浪花”传人叶关氏曾多次入宫廷演出，并获得了皇室奖励，还特别赏赐了秧歌队中的“傻柱子”，从此以后，“傻柱子”就成了叶氏家族的秧歌头儿。秧歌中花花公子抢媳妇，“傻柱子”、“傻丫头”与“大浪花”斗法，还包含了口叼大鱼、撒渔网游戏、簸箕撮鱼等环节，最后全族人欢庆大丰收，目前已经被列入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

嘴叼活鱼最吸睛 一展百姓生活的富足

叶丽珍说，满族叶姓，老姓是叶赫那拉，清代康熙年间编入正白旗。后来，从辽宁迁到现在的宁安市罗成沟村。原来这个地方住户很少，因叶氏家族迁入取名为叶家屯，后改称罗成沟屯。

叶丽珍回忆，小时候，罗成沟村附近各个村屯都组织秧歌汇演，每次演出都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让叶家的“大浪花秧歌”最后演。“因为其他秧歌普遍是踩高跷和挎花篮，没什么故事情节，只有‘大浪花秧歌’有生动的故事情节。如果‘大浪花秧歌’先演，观众就会觉得其他的秧歌没意思，都散场了。”叶丽珍说，早年间，罗成沟村有近千户人家，参加演出的有200多人，演员都姓叶；现在很多人夏天种地、冬季出去打工，没时间参演，如今队伍只有近百人，主要演员30余人。

叶丽珍介绍，四个“大浪花”早年间由她的二大爷、三叔和两个双胞胎叔叔演，他们演了一辈子“大浪花”。叔辈们去世后，现在由她的四个侄子演。她父亲则从7岁开始一直演“傻柱子”。后来，父亲去世了就让哥哥来演，哥哥没了就让叔叔家的哥哥演，再后来就由侄女演。今年60岁的叶丽珍是叶氏“大浪花渔家乐秧歌”的第十四代传承人，她一直演的是“傻丫头”。

说起为何成了第十四代传人，叶丽珍表示，那得看老传承人觉得谁能接过这一棒。“大浪花渔家乐秧歌”的第十三代传承人是叶丽珍的父亲叶树华和叔叔叶双琴。2010年，90岁的叶双琴老人把叶丽珍叫到家里说：“祖辈的东西不能丢，节目要传承下去，姓叶的都得会演，何况你母亲也演过‘傻丫头’，你看了这么多年，看也应该看会了。”

叶双琴老人让叶丽珍练习嘴叼活鱼，没想到，叶丽珍第一次就把一斤多的活鲫鱼叼住了。叶丽珍说：“叼着活鲫鱼，不停地晃脑袋，还不能让鱼掉下来，很难。”有人曾试过多次但都叼不住，为何叶丽珍就一次成功呢？原来，叶丽珍两个下门牙之间有一个大缝，这为叼活鱼提供了便利条件。叔叔曾开玩笑地说“你天生就是演傻丫头的命”。叶丽珍说，自从叼完活鱼，就不想吃鱼了。

嘴叼活鱼是“大浪花秧歌”的吸睛之处，叶丽珍说，只有活鱼才能更真切地让人们感受到日子的富足。以前祖上为了表演时有活鱼可用，往往会在秧歌开始前半个月准备鱼。早年间，叔叔们到河北演出，为了找活鱼，专门到河里凿冰窟窿捕鱼，并装在事先准备好的大缸里养着。

不愁没有接班人 三岁外孙能说满语会唱戏

以前在宁安各村屯有数十支秧歌队，谁家结婚、过生日都会请秧歌队演出，可一些秧歌队一听说“大浪花”来了，干脆就不演了。究其原因，叶丽珍说，“大浪花秧歌”集满族、蒙族、汉族的秧歌艺术的精华，表演像京剧一样有生、旦、净、末、丑多种角色，其中还有旱船、老汉推车、拿花灯、耍扇子等东北多种秧歌形式，以欢、追、浪、耍、美的艺术语言，充分展示了历史上满蒙民族的抢婚习俗。这个秧歌通过几组典型人物，展示了一个有情节、有故事的小舞剧。演出的高潮是“大浪花”要抢走美丽的格格时，穆昆达（族长）领着族人中的“傻柱子”、“傻姑娘”等人一起陪“大浪花”吃鱼喝酒周旋，把“大浪花”灌醉，最终保护了格格，取得了胜利的片段。幽默、滑稽、夸张的表演给人们带来无比的欢乐和审美的享受。

因为在民间流传多年，随着历史的变迁和岁月的磨砺，“大浪花秧歌”存在着濒危和丢失残损的问题，所以“大浪花”被列入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说起未来会不会失传，以及如何传承的问题，叶丽珍并不担心，因为她三岁的小孙子经常看表演，现在也会表演几段，还会唱很多满语歌。

采访时，叶丽珍让小孙子给记者唱了首满语歌，在孩子的歌声中她似乎看到了希望。

图片由采访对象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