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选登｜心之舞
心 之 舞
文｜楚建锋
人生，到底是什么？
宋代文学家、书画家苏轼云：“人生到处知何似，应是飞鸿踏雪泥。”苏轼想，人生，就像鸿雁飞在茫茫天空，偶尔在雪地上停息，留下的一些印迹。
苏轼在另一首诗里感慨道：“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庐山，景象万千，诗人移步换景，横看、竖看、远看、近看，从高处看、往低处观，各不相同。
那么，庐山“真面目”究竟如何？
雁飞影过，雪泥鸿爪。看庭前花开花谢，观天上云卷云舒。情飞之、心舞之，“真面目”皆在心中。
万象纷呈，心境自如。超拔旷达，美妙如舞。
然而，凡尘俗世中，又有几人能淡定从容、浅笑安然，静默于山水间花开花谢，任心舞之？尤其是退休后的“后半生”。
瑞士心理学家荣格，将人生分为前半段和后半段。前半段，要找到适合自己的职业并为之打拼，构筑社会地位，积累财产。可是，到了后半段，该有的都有了，接下来思考的是活着的意义。思考人人都逃不出的、生老病死的规律下，如何让自己活出人生的意义和“真面目”。
叩问心灵，回望人生，安于本心，移步换景。
纵横山水，锤炼性情；让心飞舞，超然自得；悠然活出山外青山楼外楼，人生处处桃花源。这，就是退休几年来的阿芳。
阿芳，是笔者对它的称谓。她姓柳，退休前在教育战线“育桃李”10年、在政法战线“刀光剑影，惩恶扬善”10年、在纪检监察机关“御清风”10年。
30年人生之路弹指一瞬，她的“前半生”就在三个10年、三段性质截然不同的岗位上，走了过来。三段职场打拼，她奋斗出不俗的成绩，收获了该收获的一切。
几年前，她荣退了。忙碌了几十年，回到家、忽然没了“主心骨”。
她想，自己正值华年、身强力壮，而人生，就走到了退休养老、等死的“后半生”吗！怎么办？
不久，她恢复了常态。心里渐渐开出一朵小花。
那小花，是她儿时给自己设计的另一人生——书画人生。
从此，明月清风、山水云间、笔墨方台，成了她“后半生”最美的景色。成了她无常人生的有常执着。
虽儿时有书画梦，毕竟自己大学读的教育管理、硕士是软件工程，前半生也与中华传统文化的书画差之千里。所以，她思忖再三，决定放下“老干部”的“大驾”，牢记孔子“三人行必有我师”的教诲，羞羞答答走近了北京一个区的老年大学书画培训班。向姚老师、郑老师学习起了儿时仰慕的“阳春白雪”——绘画和书法。
一晃，几个月过去了，她忐忑不安拿着第一幅山水习作给姚老师看。没想到，姚老师告诉她：“这幅画可以直接参展”。猛然间，她的心里射进一束温暖的光。她坚定了自己“后半生”的选择。
再一晃，到了庚子年初春。新冠疫情横行。武汉保卫战如火如荼。她在临摹《张迁碑》“决胜负千里之外”时，忽发灵感，把笔势遒劲、横扫千钧的“决胜”两字挥毫于纸上，并一腔热血投寄到市、区老干部媒体，力援“中国加油”“武汉决胜”。没想到，这幅书法作品不但入选北京市离退休干部助力首都疫情防控阻击战书画展，还被多家媒体刊发。事后，郑老师鼓励她，“后半生”精彩在望。
一句激励，她在首都倡导垃圾分类、绿色生活、生态北京建设中，又找到了灵感。情动形言，发乎于本心书写出行书“垃圾分类就是新时尚”、隶书“资源有限，循环无限”两幅书法作品，迅速被区老干部媒体采用。一鼓作气，她又在端午、清明等有纪念意义的节日中，挥毫泼墨，尽展书画人生，云水生活。
恬淡宁静，心才能如云般自由飞翔。在她如鱼得水的退休生活里，她忽然见到了“后半生”的模样。天光渐开，云影徘徊。
在“师古人、师造化、得心源”中，她徜徉在《芥子园》、央视书画频道《一日一画》《一日一书》里；沉浸在中国美术馆、中国画院美术馆等各类美术、博物、图书、画院的展览讲座中；寻访在首都书画古巷琉璃厂的匾牌、字号等史迹里。
拜师寻古。有一天、她突然悟出画为心声、书为心言，人生如画。悟出真正的老师在大地山水间。索性，她离开喧嚣的都市，独自扛上画板、带上“文房四宝”，来到北京桃峪口水库旁一个叫上苑村的艺术群落，与好友一道开启了书画装裱室。她感到，装裱，看是在裱糊别人的作品，但在每一幅幅一刷一刷裱、一寸一寸糊中，能学到他人之长，感受到他人作品的力量。
远离尘嚣，在日出日落里，在与山水亲密接触、与室外长出的小扁豆、结蒂的青皮黄瓜，地上微微笑的小草相伴中，她也在前半生忙碌中，让心灵打个盹。有了更多对自然崇尚的绵延的爱。这种爱，让她不断生发出对书画人生不一样的理解。
难怪日前，偶尔在她微信名为“芳草”的朋友圈里，忽然间见到她临摹的《清明上河图》《千里江山图》《富春山居图》等局部组成的精美长卷，已似画非画、是临非临、景物清和。宛若置身其境，妙如心出。心到意到情到笔到。在“上河”，感受北宋汴梁的繁华；在“千里江山”，寻觅宋时的江南山川：在“富春山”，回味黄公望笔下的元代天堂……，这些横跨千年的山水美景，在她笔下复制、心中呼出。画随心动，心随花舞。舞中，一个旷逸的人生正在她脚下延伸。
我羡慕，羡慕若干年后，当我退休步入“后半生”时，也能如她般有雪泥鸿爪的印迹留在大地。虽然山河不眠，人如朝露，终为土灰。也会如鸿爪，会随鸿飞而雪化。但毕竟，在“后半生”也曾星星点灯，照亮过自己、燃烧过自己。
她的故事，让我们悟出，在人生的岁月里，不论“前半生”“后半生”，都不应止步，都应在奋斗中让心飞舞，舞飞出无疆的人生喜乐。
（图片来源于拙觉）
作者：楚建锋
审校：黎斐 责编：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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