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文章：《探清水河》的故事 第六期｜百家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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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子在邻居们的帮助下埋葬了母亲，现在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亲人了，不，他还有大莲。六子突然想到了大连，这几天陷在悲伤里，没有顾上想大莲的事儿，她现在怎么样了，他爹肯定打她了，伤的重不重，六子想马上见到大莲。但按照老礼儿，自己带着孝是不能随便去别人家的，六子坐立不安。

就在这时，二巧风风火火地跑进院儿，扯着嗓子大喊：“小六儿哥，小六儿哥，出事了。”

六子两步迈出屋子，抓着二巧胳膊问：“出什么事了？”

二巧上气不接下气：“大莲姐……大莲姐……”

六子都快急死了，“大连怎么了？你快说。”

二巧好不容易顺过一口气“大莲姐，跳河了。”

说完哇的一声哭出来。六子仿佛遭到了晴天霹雳，愣在原地，恢复意识后撒腿往河边跑去，六子第一个就想到了大柳树，他朝大柳树狂奔，他恨自己只长了两条腿。

大柳树下已经聚集了一圈人，大莲的尸体就躺在中间，六子分开人群看到大莲静静的躺着，脸上还带着微笑。六子缓缓地走过去坐在地上把大莲搂在怀里，紧紧的搂着，身体的冰冷刺穿了他的胸膛刺进了他的心。上午他刚把自己的母亲送走，下午他心爱的女人又这样躺在他的怀里，六子感觉自己的悲伤用完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人们七嘴八舌，有的偷偷抹眼泪，有人劝六子，有人要帮忙把大莲抬回家，六子一动不动也不说话就这样抱着大莲，死死地抱着。远处飘来一片乌云，突然狂风骤起，电闪雷鸣，瞬间，大雨倾盆而下，人们慌忙散开。大柳树下就剩下六子和大莲，就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六子同样想到了和大连在一起那些时光，同样回顾了自己短暂的一生，最后六子发出了一声嘶吼，响彻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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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子活动了一下麻木的腿，试了几次终于站了起来，连同大莲一起抱了起来，一步步朝河边走去，他的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嘴里重复着一句话，

“大莲妹妹等等我，大莲妹妹等等我。”

走到河边六子没有停留，直接跳了下去，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停留了，他抱着的就是他的全部。一道犀利的闪电咔嚓一声劈开了身后的大柳树，粗大的树干缓缓倒下，就像六子和大莲缓缓下沉的身体。

第二天，晴空万里，人们把他俩的尸体打捞上来，他们依旧抱在一起，大莲脸上还带着微笑，六子咧着月牙形的嘴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在场的人都泪流满面，唏嘘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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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边的小孩忽然喊到：“看，那条鱼好大。”

大人们都围过来看，一条锦鲤，确实很大，奇怪的是这条鱼身子一半是黑的一半是红的。于是有人把鱼捞了上来，这时才发现竟然是两条鱼，它俩身体紧紧的贴在一起，用手把它们分开，它们又会挣扎着贴在一起，就好像谁也不能把它们分开。人们看着鱼，又扭头看看倒下的大柳树旁的六子和大莲，然后默默的把鱼放回河里，两条鱼紧贴着身子欢快的游进河中央，慢慢消失了。

失去一切的松老三勉强保住了命，并且成功地戒掉了大烟。他原本不想戒，去大烟馆祈求别人赏他一口，那种地方怎么会有人可怜烟鬼？从被打的伤痛中恢复过来后听说大莲死了，他有一点自责，但随之就被频繁发作的烟瘾给覆盖了。后来有人在王府井碰到过他，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松老三变成了一个乞丐，讨遍了北京四九城，但一直没有再回过火器营。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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