碑刻不一定局限于石刻 其实可以溯及周朝的青铜铭文
本体意味的碑在最迟不超过孔子时代已作测方位、定时辰等器物使用,作铭记功能使用,最早在西周的青铜器铭文上开始。有一种学说认为碑早在原始社会末期就出现了,另一观点认为,“碑”的称谓在周代才出现。
战国 中山王铁足铜鼎 中山王陵文物馆藏
从出土实物中已发现春秋秦国的下棺碑。然而,碑上刻字始于汉代,南朝刘勰有言:“自后汉以来,碑碣云起。”然碑上刻字始于何时?清人叶昌炽于《语石》记载:“余家集古所录,三代以来钟鼎彝盘铭刻备有,至后汉以后,始有碑文。欲求前汉时碑碣,卒不可得。”
于是,春秋时期无铭碑至汉代有铭碑既形成了一个看似明了的过程。“宗庙有碑,树之两楹,事止丽牲,未勒勋绩;而庸器渐缺,故后代用碑。”
同时,孙宗鉴亦于《东皋杂录》记载:“周、秦皆以碑悬棺,或木或石,既葬,碑留圹中,不复出矣。后稍书姓名爵里于其上,后汉遂作文字。”后明代徐师曾亦云:“按古者葬有丰碑,以木为之,树于椁之前后,穿其中为鹿盧而贯繂以窆者也……汉以来始刻死者功业于其上,稍改用石,则刘勰所谓‘自庙而徂坟’者也。”汉碑直接由下棺碑或宗庙碑演变而来,那么,春秋至汉,碑的发展应当是一个延续不辍的过程。
东汉 仓颉庙碑(公元177年,圭首碑) 西安碑林博物馆藏。东汉衙县县令孙羡奉刘明府之命,为颂扬仓颉而立。
秦至西汉的有铭石刻皆称刻石,然而并未以碑称。故诸家所述只能作为后世对有铭碑刻功用的一种倒推,而非碑刻发展的既定事实。于是,有铭碑刻的起源吸引了后世学者的关注。
一些学者认为石鼓文乃是碑刻之祖。清代的叶昌炽既言:“三代鼎彝,名山大川,往往间出。刻石之文,传世盖鲜……惟陈仓《十碣》,虽韦左司以下,聚讼纷如,绎其文词,犹有车攻吉日之遗。铁索金绳,龙腾鼎跃,亦非李斯以下所能作,自是成周古刻。海内石刻,当奉此为鼻祖。”
战国 韩国宗庙碑新郑市博物馆藏
其后,现代学者路远、裴建平亦在《石版文章——历代碑刻琐谈》中记载:“从现存实物看,真正开中国古代碑刻之先河的,是当时并不称作‘碑’的战国时代秦国的《石鼓文》和中山国的《监囿守丘刻石》。在秦代则有秦始皇五次出巡留下的七处刻石。”随后又载:“战国时代秦国的《石鼓文》是迄今所知中国最早的文字刻石,称它为‘中国碑刻之祖’,该是恰如其分的。”
战国 石鼓文 故宫博物院藏
而南朝刘勰认为:“碑者,埤也。上古帝王,纪号封禅,树石埤岳,故曰碑也。周穆纪迹于弇山之石,亦古碑之意也。”“周穆”即西周穆王。“弇山”即崦嵫山(在今甘肃省)。刘勰所言当指周穆王于弇山刻石之事,此在《穆天子传》中也有记载:“天子遂驱,升于弇山,乃纪丌迹于弇山之石,而树之槐,眉曰:‘西王母之山’。”即言周穆王将其行迹刻于弇山之石。
此后,明代王三聘认为始皇刻石才是碑刻的始祖,其于《古今事务考》记载:“广韵曰,碑碣,李斯造,疑始于峄山之刻……尚书故实云,古碑皆有圆孔,本墟墓间者。初葬,穿绳于孔以下棺,乃古悬穸之礼。管子曰,无怀氏封泰山,刻石记功。秦汉以来,始谓刻石曰碑。刻石当以无怀氏为始,而名碑自秦汉也。”
嵩山少室东石阙
巫鸿曾说:“所有对艺术品所做的历史研究都是阐释性的,每种识别、分类或分析都仅仅是一种阐释,而非唯一的阐释。”因此,诸家所言,无论是以石鼓文、弇山刻石或者始皇刻石作为碑刻的起源,虽然具有自己的理由和特殊的观点,然而,亦都未曾脱离以石刻为载体的约束。
此乃囿于石质材料探索碑刻源流之局限。如改换个角度,从碑刻的性质功用角度看,其起源或许可以朔及早期的青铜铭文。
内容整编自:张宇《碑刻前的碑刻——中国独代碑刻探源》《荣宝斋》2019年9月刊,感谢作者及杂志提供资料,如有问题私信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