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路遥创作《平凡的世界》看学习书法的诀窍

作家路遥，42岁卒，天妒英才。能看明白《平凡的世界》这部长篇巨制的创作准备和心路历程，是一本不足十三万字的小书，书名叫《早晨从中午开始》。

尤其是创作准备，让我想起当下很多关于阅读和写作的推荐书单，更让能能感悟其它艺术门类，比如书法，关于“输入”和“输出”、临摹和创作的一些门径。

《早晨从中午开始》这本书，是在一个二手书店上淘其它图书时意外发现的。放在手头已经几个月，这两天打开一看，后悔没有尽早阅读；尤其后悔没有在阅读《平凡的世界》之前就读到它。

从读书到临习

早上喝几口红茶后，坐下来临摹米芾的书作。

要说临习米芾，还是有些个人心得。少年时学米，看到上海书家周慧珺写习米字帖，喜欢钦佩得不得了，甚至手里痒痒，自己也想尝试一番。结果米颠的长处没学到手，却把一些习气当做宝贝，结果可想而知，弄得俗不可耐，不伦不类。

今天拿起来临习，似乎在对米芾这个人物的了解，学习米芾的《海岳名言》以后，再去体会技法层面的东西，把控起来就容易很多。但临习实在是煎熬和孤独。而且得经常提醒自己，自己做的是不是无用功，是不是在“消遣式”学习。

拿起茶杯再次啜饮后，接着看《早晨从中午开始》，关于《平凡的世界》的创作准备。

路遥甚至用生命在与时间赛跑。创作准备其实一点也不浪漫，除了“输入”还是“输入”。作品框架是三部、六卷，一百万字；时间跨度从一九七五年到一九八五年，全景式反应中国城乡社会生活十年巨变。而在体验生活之前，就是大量阅读。

列夫·托尔斯泰、巴尔扎克、司汤达、曹雪芹的作品，加西亚·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霍乱时期的爱情》，到《红楼梦》、巴金《激流三部曲》、柳青《创业史》，其中《红楼梦》精读三遍、《创业史》阅读七次；完成近百部长篇小说阅读计划；泛读政治、理论、哲学、经济、历史和宗教著作；涉掠工农商、科技类书籍，搜罗学习养鱼、种花、养蜂、财务、历法等实用性知识。阅读量大得惊人。

想想书法的学习也应该如此。越是读的书多，就越觉得眼前是数不清的“崇山峻岭”。然后侧身期间，看清大家们如何建立自己的作品“大厦”，又能让自己的思想抽出身来，自信地对各种经典“横挑鼻子竖挑眼”，在批判中获得高级的审美体验。

“有榜样”和“无榜样”

路遥说，文学作品创作要建立起一种“无榜样意识”。但他又说，这种创作意识，要建立在许多榜样的基础之上。

沙孟海先生曾经有“穷源竟流”的说法，意思是追根溯源，学习很多很多历史上的书法榜样。一个有成就的书家，一般应该“转益多师”，在一生的学书经历中，有过很多榜样，研习过很多经典书家，甚至二流书家的不同风格类型的书作，潜心研究作品背后的“心路历程”，发现情性之美，体验技法走向及其成熟套路。然后博采众长，用“无榜样”的意识，自然呈现出反映自己审美情趣的书作，这就是个性化的创作。大抵这也是学习书法的出路。

作品准备给谁看？

学习书法的目的是什么？阅读写作的目的是什么？说的就是文艺作品需要具备价值感。

路遥说：作家要充满激情地、真诚地向读者表明自己的人生观和个性。

列夫·托尔斯泰也这样说：在任何艺术作品中，作者对于生活所持的态度以及在作品中反映作者生活态度的种种描写，对于读者来说是至为重要、极有价值、最有说服力的。

其实书法也不过如此。说书法是视觉艺术也好，人文艺术也罢，归根结底要从人的内心出发。八大山人与二王、米芾、董其昌所处的历史时期、社会环境、人生经历都不同，笔下呈现的是俊逸、萧散、旷达还是简淡、禅意、遁世，都迥乎不同，并且各有各的妙处。

如果书读得足够多，越弄得明白文艺作品包括书法作品的内在逻辑，包含笔墨与时代的关系，临摹与创作的关系，笔下当能喷薄出丰富、高古、雅致的人文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