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不得男儿列;心却比男儿烈——鲜为人知的清代女诗人沈善宝!
液滚银涛,写不尽、心头热血。问当年,金山战鼓,红颜勋业。肘后难悬苏季印,囊中剩有江淹笔。算古来、巾帼几英雄,愁难说。
望北固,秋烟碧;指浮玉,秋阳出。把蓬窗倚遍,唾壶敲缺,游子征衫搀泪雨,高堂短鬓飞霜雪。问苍苍、生我欲何为,生磨折。
读这首词,苍凉浑厚,壮志满怀。可是你知道这是一个闺阁弱女子的作品吗?她就是清代才女名媛沈善宝。
西子湖畔,钱塘江边,自古便是钟灵毓秀之地,才子佳人,灿若明珠,多如繁星,西湖散人沈善宝便是其中之一。
沈善宝(1808~1862),字湘佩,钱塘(今浙江杭州)人。江西义宁州判学琳女咸丰时吏部郎中武凌云继室。陈文述弟子。沈善宝九岁时,全家随父沈学琳离钱塘赴江西义宁州盘任所,嘉庆二十四年沈父遭人陷害自杀任上,沈善宝才十二岁。
父亲去世,对沈家是一个很大的打击,同时也失去了经济来源。沈善宝小小年纪,便以诗、画润笔所得收入,奉养母亲,照顾弟妹。
后来母亲也去世了,善熙、妹妹兰仙也相继天亡,家里只剩下了沈善宝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家人的离去带给她一次次沉重的打击,生活的艰辛更使她倍感凄苦。她四处奔走,鬻诗卖画,以筹措安葬亲人的费用。安葬完父母弟妹,她又承担了没有子嗣的伯祖、庶伯祖母、庶祖母及叔叔的丧葬之资,其孝心为世人称许。
她曾经这样描述这段艰辛的日子:“镇日挥毫腕未停,新诗又向枕边成。吟眉瘦成吟腰减,不愧东阳旧有声。”
虽然生计艰难,但沈善宝始终胸怀大志。她十二岁时曾经写下这样一首诗:“庭前新竹笋,今尚短于兰。待到干霄日,人皆仰面看。”每当读到这首诗就会想起《红楼梦》中贾雨村的那首咏月诗:时逢三五便团圆,满把晴光护玉栏。天上一轮才捧出,人间万姓仰头看。其胸怀报负如出一辙。
沈善宝二十一岁时,又写下一首《渡黄河》:“我欲乘槎游碧落,不愁无路问银潢。放开眼界山川小,付与文章笔墨狂。”简直豪气干云!
不过沈善宝,身为女子,在那个时代里,不可能像男子那样去建功立业。这也是她《满江红·渡扬子江》一词中,于豪情中流露出悲愁的原因——“游子征衫搀泪雨,高堂短鬓飞霜雪。问苍苍、生我欲何为,生磨折”。
浙江盐大使、安微庐江人陈克钰欣赏她的才华,特收为义女,并将她嫁与山西太原知府武凌云为继室。从道光十八年(公元1838年)成婚起,沈善宝随丈夫寓居北京、过了十七年较为安定的生活。然而其间却又遭受了幼女紫薇与次子友悖病逝的丧子之痛。
在北京的时候,沈善宝结交了许多书香门第、官宦人家的女眷。她常常与这些京师才媛在一起诗书唱和,出游散心,后来她曾离京南归,四处游历,和各地的才女名都有交往。
她的著作《名媛诗话》, 奠定了她在清道咸年间女性文坛上的领袖地位。她在《名媛诗话》中写道:
“窃思闺秀之学,与文士不同;而闺秀之传,又较文士不易。盖文士自幼即肆习经史,旁及诗赋,有父兄教诲,师友讨论。闺秀则既无文士之师承,又不能专习诗文,故非聪慧绝伦者,万不能诗。生于名门巨族,遇父兄师友知诗者,传扬尚易;倘生于蓬荜,嫁于村俗,则湮没无闻者,不知凡几!”
沈善宝所言如是如此,在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旧时代里,一个女人能够读书识字,作诗作文,是非常难得的,除非有相对开明的家庭环境,或者本人有超出一般的才华和智慧。从沈善宝的身上,我们可以看到近代女性独立意识的觉醒。只可惜她为时代所限,无法实现自己的抱负,只能郁郁而终。
沈善宝一生著述甚丰,除了《名媛诗话》,还有《鸿雪楼诗选初集》、《鸿雪楼词》及《名媛诗话》传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