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随笔:“朗润琐言”:诗文意韵(原创文章)
作者|程传衡
季羡林大师为人朴实、豁达,爽朗、清新,颇有韵味。他的学生和他的同仁都认为,先生是一座山,近之,愈觉其高;先生是一部书,读之,愈觉其深。
先生谈及文化体系应是有特色、能独立、影响大三个基本条件。转而讲到文学,讲到修辞方法。先生说:“我到了初中,英文继续学习。学校环境异常优美,紧靠大明湖,一条清溪流经校舍。到了夏天,杨柳参天,蝉声满园。后面又是百亩苇绿,十里荷香,简直是人间仙境。”接着他举例说,刘后村《即事诗》)一联云:“辛苦谋生无瓮算,殷勤娱耳有瓶笙。””瓮算”对”瓶笙”甚的。不得一字,尽著风流。
先生注重诗文意味与意蕴的锤炼。他说,“羚羊挂角,无迹可求。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月,镜中之像。前者是具体的,后者是抽象的。没有言说出来比说出的要美。言有尽而意无穷,是神韵之美,含蓄、蕴藉等等。妙处不在情景本身,而是这情景暗示的东西。”
诗是文学高地。先生说:“诗,有其特殊的功能。英国诗人雪莱指出,诗是神圣的,它具有一种道德的威力,它能克服邪恶。
先生“以禅喻诗,说出或做出来的只悬表象,反之,则是核心,则是精神。异音相从(顺)谓之和,同声相应谓之韵。韵,表是没有说出或无法说出的东西。韵,有天韵、神韵、性韵、风韵、音韵(余意)一类词语。余意似可认为,只能意会,难以言传。大声已去,余音复来,悠扬婉转,声外之音。”
我常在思考,为什么诗文在有些人笔下就是浮夸,而在文学大家与大师笔下就是行云流水?这源于审美情趣的差异,我终于在先生的诗文里找到了答案。先生举例:“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勉强说愁,则情感是虚为的,空洞的,一种无病呻吟,是感动不了别人。”
先生认为,诗的开头不易,而结尾比开头尤难,要求严谨而又生动:“千门万户而天衣无缝,奇峰突起而又顺理成章。”好诗的优美而极富韵味和想象力的结尾,在中国文学史上,著名的例子很多。让人感到韵味无穷,含吮咀嚼,经久不息。先生点到唐代诗人,如“钱起的“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白居易的天长地有尽时,此恨绵绵无绝期;杜甫的明日隔山岳,相见两茫茫。”又说:“《史记》的雄浑,六朝的秾艳,陶渊明、王维的朴素,徐、庾的华丽,杜甫的沉郁顿挫,李白的流畅灵动,红楼的细腻,儒史的简明,无不各擅其扬。”
先生以文章“真实性”为主线,在叙事与抒发情感方面,告诫我们要让理性把握感性的度。因为,文章要给人以正义、光明、温暖,引人积极向上。
先生还说:“没有创见,不要写文章。有创见,也不能下笔千言,离题万里。那样是白白浪费纸张,或叫劳神劳力”。他特别强调中国文化最讲气节。他说,“古人把文德比作心术。我以为心术就是不以文章骗读者”。“西方人看重美,中国人看重品。西人喜欢玖瑰,因为它看起来美,中国人喜欢兰花,并不是因为它们看起来美,而是因为它有品。”于是,“中国人家庭常见梅兰竹菊的优雅装饰,不只是为美,而是人格的象征,是某种精神的表现”。
路虽远,行者必至。“朗润琐言”给了我“文以贯道”、以文击筑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