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孙满对楚子│古文观止演义

陆浑的戎人本来居住在秦晋西北，后被秦晋胁迫，迁到了伊川（今河南伊河流域）。楚庄王挥师北伐，意图一举消灭他们，由此到达了雒水。周天子曾经派人警告楚王“镇守你的南方，不要侵犯中原”，但是楚庄王雄才大略，早就想称霸中原，他借北伐陆浑戎人之机，在周王朝的地盘上陈兵示威，明目张胆地向周王朝发出挑战。

周定王派谴大夫王孙满慰劳楚军，和楚庄王来一个亲密接触一探究竟。楚庄王直接询问夏禹所铸九鼎的大小轻重，不加掩饰地坦承自己称霸中原的野心，妄图代周取天下。

王孙满的回答不卑不亢，义正词严，他说：“能否称霸天下，在德不在鼎。过去，夏朝正是德满天下、一统天下的时候，连偏僻荒远地方的臣民都把山川宝物描摹下来献给夏朝君主，统辖九州的长官向夏朝进献青铜器，并把它们铸造成九鼎，上面勾画了精美绝伦的图像，足足有千百种事物的图像，这样做就是为了让老百姓清楚地认识到，哪些是代表着神灵哪些是代表着妖魔鬼怪。

所以，老百姓进入江河山林渔猎时，得以远远地躲开那些妖魔鬼怪，再也不会遇到它们了。老百姓碰不到螭魅魍魎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所能碰到的都是些吉利祥和的事物，因此，举国上下团结和睦，安居乐业，这都是上天的保佑啊！

夏桀德不配位，昏庸无道，因此改朝换代，九鼎就随之流转到了商朝，统辖天下长达六百年。末代君主商纣王荒淫无道，是历史上有名的暴君，由此被周武王所灭，九鼎又随之迁移到了周王朝。

综上所述，如果君主的德行美好光明，泽被天下，九鼎虽然重量很小，但是它在人们心中的份量很重，别人根本无法巧取豪夺。如果君主的德行奸邪昏聩，暴虐无道，九鼎虽然体积很大，但是它在人们心中的地位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任何东西都有一个有效期，过期作废。上天赐福给具有美好德行的人，也是有时间限制的，不是无穷无尽的，福气和好运到了一定期限就会自动终止。周成王把九鼎固定在郏鄏（在今河南省洛阳市境内），占卜的结果是，周王朝必将传世三十代，统辖天下长达七百年，这是上天的旨意，天意不可违。周王朝的国运虽然衰落了，大不如前，但是天意还没有丝毫改变的迹象。所以，九鼎的大小轻重，不是您应该询问的啊！”

面对王孙满凛然不可侵犯的架势，楚庄王打消了取代周天子拥有天下的念头。

楚庄王

注：

雒（luò）、螭魅罔两（chi mèi wǎng liǎng）、祚（zuò）、厎（dǐ）、郏鄏（jiá r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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