罕见！民国版扬州《名胜纪游》赏读

【编者按】边城书店藏《名胜纪游》稿本一册，抄于扬州云蓝阁稿纸上，作者为扬州人，姓名不详，7000余字详述民国瘦西湖湖上风光，扬州文史爱好者王海华将其整理，"扬州慢"将分期刊登，供地方文史及园林研究者参考，亦可作游览者之向导与对照。

《名胜纪游》（一）湖上偷闲绿篠堂，几时残暑换新凉？ 山花近水秋还艳，岸柳随风晚更狂。 销到黄金输座客，怜将碧玉病舟娘。 痴心怕惹尘寰想，密雨轻雷负夕阳。 百无聊赖对名园，虫语争同鸟语喧。 花木一堤疑隔岸，湖山四壁正开轩。 闲临画舫寻芳渚，兴逐飞云度远村。 底事游踪太迟暮，五亭风雨黯销魂。

这两首诗是我在某年初秋的时候游瘦西湖遇雨的纪实。我对于瘦西湖并不常到，半生以来论到平山堂并没有多少次，而小金山一带也去的不多。只因为我虽然是扬州人，但是为着生活的问题，老早便离开了故乡，中间竟有多年未曾回到家乡来。但是对于瘦西湖，虽不能常常的去游览，而对于瘦西湖的名胜却屡屡的费了不少的工夫去探讨他。所有一到了扬州去游湖的时候，却格外感着不少兴趣，充满着陶醉的心情。这大概是结习未除的缘故吧。 瘦西湖亦名蜀冈保障湖，通至平山堂为止。钱塘汪西颖《红桥秋禊词》有云：“垂杨不断接残芜，雁齿红桥俨画图。也是销金一锅子，故应唤作瘦西湖。” 清光绪九年（1883）欧阳利见刻本《平山堂图志》中的蜀冈保障河全图。嘉道后，湖上园林中落，楼台荒废；太平军三陷扬州，蜀冈保障湖沦为四战之地，湖上胜迹，悉毁于兵。同光之际，方子箴转运扬州，兴复文物，诸名迹次第兴修。民国间，抗战前夕 整修已有园林，陆续兴建新园，以复旧观。 现在要述瘦西湖的游踪，若仅照我的观感，未免太偏于主观。若仅引现在某人的观感，似又近于标榜。所以在这未经叙述全湖景致的时候，最好引一节前人的观感。沈复《浮生六记》中有一节云： 平山堂离城约三四里，行其途有八九里，虽全是人工，而奇思幻想，点缀天然，即阆苑瑶池、琼楼玉宇，谅不过此。其妙处在十余家之园亭合而为一，联络至山，气势俱贯。其最难位置处，出城入景，有一里许紧沿城郭。夫城缀于旷远重山间，方可入画，园林有此，蠢笨绝伦。而观其或亭或台、或墙或石、或竹或树，半隐半露间，使游人不觉其触目，此非胸有丘壑者断难下手。城尽，以虹园为首折面向北，有石梁曰“虹桥”，不知园以桥名乎？桥以园名乎？荡舟过，曰“长堤春柳”，此景不缀城脚而缀于此，更见布置之妙。再折而西，垒土立庙，曰“小金山”，有此一挡便觉气势紧凑，亦非俗笔。闻此地本沙土，屡筑不成，用木排若干，层叠加土，费数万金乃成，若非商家，乌能如是。过此有胜概楼，年年观竞渡于此。河面较宽，南北跨一莲花桥，桥门通八面，桥面设五亭，扬人呼为“四盘一暖锅”，此思穷力竭之为，不甚可取。桥南有莲心寺，寺中突起喇嘛白塔，金顶缨络，商矗云霄，殿角红墙松柏掩映，钟磬时闻，此天下园亭所未有者。过桥见三层高阁，画栋飞檐，五采绚烂，叠以太湖石，围以白石栏，名目"五云多处"，如作文中间之大结构也。过此名“蜀冈朝阳”，平坦无奇，且属附会。将及山，河面渐束，堆土植竹树，作四五曲。似已山穷水尽，而忽豁然开朗，平山之万松林已列于前矣。“平山堂”为欧阳文忠公所书。所谓淮东第五泉，真者在假山石洞中，不过一井耳，味与天泉同；其荷亭中之六孔铁井栏者，乃系假设，水不堪饮。九峰园另在南门幽静处，别饶天趣，余以为诸园之冠。康山未到，不识如何。此皆言其大概，其工巧处、精美处，不能尽述，大约宜以艳妆美人目之，不可作浣纱溪上观也。 整理：王海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