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岁小媳妇 因婆婆做了这一件事 让她成为萧红笔下最惨的女人
茅盾曾评价萧红的《呼兰河传》:
有讽刺,也有幽默,开始读时有轻松之感,然而愈读下去心头就会一点一点沉重起来。可是,仍然有美,即使这美有点病态,也仍然不能不使你炫惑。
最近再读萧红《呼兰河传》,发现揭开这层乡土气息,里面露出的都是真实“人性”。
萧红童年里的呼兰河城是萧索的,冰冷的犹如冬日里的北风,像刀子一般割在脸上、身上。
呼兰河城的人们,是中国最普通百姓的一个缩影。
呼兰河城
01
《呼兰河传》里,让人心疼的便是团圆媳妇,她是封建旧社会的童养媳。
她被接到婆家,村里的人都跑过去围观,头发又黑又长,脸黑乎乎,笑呵呵的。大家都说“太大方了,不像个团圆媳妇”。
周三奶奶说:“见人一点也不知道羞。”隔院的杨老太太说:“那才不怕羞呢!头一天来到婆家,吃饭就吃三碗。”周三奶奶又说:“哟哟!我可没见过,别说还是一个团圆媳妇,就说一进门就姓了人家的姓,也得头两天看看人家的脸色。哟哟!那么大的姑娘。她今年十几岁啦?”“听说十四岁么!”“十四岁会长得那么高,一定是瞒岁数。”
他们认为,一个团圆媳妇,就该是个子瘦小、低眉顺眼、忸怩羞怯的。
因为团圆媳妇的这一形象,完全超出了呼兰河城人原有的认知,所以她的命运,注定是悲惨的。
团圆媳妇
就看她婆婆的做法:
你听着吧,我回去我还得打她呢,这小团圆媳妇才厉害呢!没见过,你拧她大腿,她咬你,再不然,她就说她回家。
进了老胡家的团圆媳妇,好日子没过上,还常受到婆婆的打骂。
呼兰河城的人,沿袭着固有的旧思想,从不质疑。所以周围的人,即使听到婆婆这样对她,也不会为她打抱不平,因为在她们的思想里,女人不听话,打几顿就好了。
所以,旁边的人“好心”的跑来,煽风点火。
早就该打的,那有那样的团圆媳妇一点也不害羞,坐到那儿坐得笔直,走起路来,走得风快。
《呼兰河传》插图
婆婆听了大家的闲话,也坚定这媳妇一定得好好管教,每天找些事儿来打她。
团圆媳妇从夏天哭到冬天,最终被打出了病。她婆婆是故意的吗?并不是。
且听她怎么说:
她来到我家,我没给她气受,那家的团圆媳妇不受气,一天打八顿,骂三场。可是我也打过她,那是我要给她一个下马威。我只打了她一个多月,虽然说我打得狠了一点,可是不狠那能够规矩出一个好人来。我也是不愿意狠打她的,打得连喊带叫的,我是为她着想,不打得狠一点,她是不能够中用的。
这叫什么话,打她是为了她好。这有点像中国人头脑里的“棍棒下面出孝子”“不打不成器”的意思。而这一思想到现在,还影响着很多人。
《呼兰河传》看戏
就像之前热播的《虎妈猫爸》,虎妈毕胜男(赵薇饰)和猫爸罗素(佟大为饰)面对五岁女儿的教育问题,产生了冲突。
毕胜男望女成凤,对女儿要求极其严厉,成为了一名“虎妈”。她认为“严教”是为孩子好。
在当时社会,这是件最平常的事。所以,不得不感叹男女平等、女性解放是多么伟大的事业。
但婆婆,思想尽管愚昧,但心并不坏。
《呼兰河传》团圆媳妇
找治病偏方时,她碰到骗子庸医,但还是狠心花掉50吊钱。但药根本没用,团圆媳妇仍发着烧,喊着要回家。
婆婆以为她说的“回家”是去阴间,为了不让她走,听到她叫“要回家”就拧她的腿。团圆媳妇的腿上,被拧得青一块、紫一块。
最可笑的是,大家见团圆媳妇总不见好,便猜她是鬼上身。提议跳大神,还要当众用大缸给团圆媳妇洗澡。她不肯,周围人就撕掉她的衣服,扔进滚烫的热水,任她喊叫、反抗。然而,团圆媳妇还是死了。
这一过程里,尽管婆婆和大家都努力给她治病,不愿看到人死掉。但这不是对她真实的拯救,而是对女性迫害的结果。
《狂人日记》插图
02
其实,《呼兰河传》看完,发现婆婆和呼兰河里的其他人,都不是真的坏人。
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想害团圆媳妇的性命,但她的死,绝对离不开这些落后腐朽的人。
鲁迅在《狂人日记》里称:“我看得出他话中全是毒,笑中全是刀。他们的牙齿白厉厉的排着,这就是吃人的家伙。”
他们不想成为恶人,偏偏头脑里的那种无知、愚昧、迷信,成为了最大的恶。沿袭着多少年传下来的思想、习俗,却从不反思这些观念、做法是否正确。
“好心办坏事”成为他们做坏事的结果。这种环境下,自己成为了恶人,也丢失了人格、尊严。
《狂人日记》插图
团圆媳妇的故事,最可悲的地方不是那些人故意害她,而是心里的“好心”害了她。
鲁迅说,这是个“吃人”的社会。那些本应该是勤劳、淳朴、善良的人性,被保守落后的旧思想给推翻了。于是,人便不再像人,愚昧、落后、麻木的人性下,手上沾上了血渍还不自知。
这让人联想到,《孔乙己》中,孔乙己是读过书的,身上带着“文化”。但他临死都没明白,是什么导致他落魄的一生。
转念一想,当一个人失去了思考力,那人还能称之为一个独立的人吗?独立的人,是有一套自己的观念、思想,会对现实有判断力的。
倘若一个人没了这份觉悟和是非观,不就等于把自己放任在被动的地位。所以呼兰河城的人,都是被思想禁锢的。
《孔乙己》插图
03
但呼兰河城里,有一个人不同,萧红把他写在最后,就是冯歪嘴子。他没地位,没读书,只是一个普通的磨官。
但他做事光明,不贪便宜,就算摘一根黄瓜,也要告诉主人;他心胸开阔,萧红和老厨子和他讲话,故意溜走或不回应,他仍要讲一点儿不生气;他人也善良,自己没挣多少钱,还常买黏糕给童年的萧红吃;最让人敬佩的,还是他敢于突破封建传统礼教。
当时的社会,女性是没有什么地位可言的。所以,男人不必要尊敬女性。
冯歪嘴子不同,他对妻子十分疼爱。在周围“长舌妇”那听到妻子的闲言碎语,他不在意。顶着乱糟糟的吐沫,安静地和妻子经营着日子。
不幸,妻子难产死了。他也伤心,但看到自己的两个孩子,又振作起来。更认真的工作,靠着自己的力量抚养他们。
《呼兰河传》冯歪嘴子
《呼兰河传》里,冯歪嘴子与妻子自由恋爱。他对待妻子的温柔,在当时是被看作异类的。
但,从头看到尾会发现他的想法并不多。只想凭自己的努力,跟妻子过上幸福的日子,把孩子抚育成人,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
在那样的社会,冯歪嘴子是不懂什么精神世界的,但是他却维持了作为人的尊严。
他勇敢、肯干,努力突破封建思想的束缚,改变自己的命运。这和萧红本人,有着相似的共性。
《呼兰河传》插图
04
读过萧红故事的人,记住最深的还是她的四段不幸恋情,常常被人拿来诟病。
但,作为那个社会的新式青年,她敢于打破旧社会的束缚,为追求自由,多次逃离家乡。与表哥私奔、逃离包办婚姻、被萧军抛弃,又遭端木葓良抛弃。
爱情上的不幸,是她人生中的一大败笔。然而,即使受到这样的打击,她也没有放弃手中的笔,一个人顶着生活压力扛了过来。
1939年4月,她在《七月》座谈会上,对于“战场高于一切”的急功近利的文学观念大不以为然,公开表示:
作家不是属于某个阶级的,作家是属于人类的,作家的写作要永远对着人类的愚昧。
萧红本人
萧红年仅31岁,但她一生活得透彻,有着自己明确的追求。所以在精神世界里她是获得自由的。
就像《呼兰河传》写的:“ 逆来顺受,你说我的生命可惜,我自己却不在乎。你看着很危险,我却自以为得意。不得意怎样?人生是苦多乐少。”
一个人,就要对得起自己,为自己而活。
萧红与your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