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江西散文名家专辑|李雪娇:《从前的日子》
一砖一瓦间藏着精工巧劲,一唱一和间藏着质朴纯真。人杰地灵的江西,随处都闪耀着人文的光芒。9月1日起,江西日报微信《夜读》栏目联合江西省散文学会推出“江西散文名家专辑”。
今天要与您分享的第二十三篇作品是——江西作家协会会员李雪娇创作的《从前的日子》。请跟随她的笔触,去领会散文作品的深远立意,字字珠玑,自有天地。
从前的日子
文/李雪娇
从前的日子简单清淡。
小镇上,有剃头匠、木匠、纸马匠,有专门捏面人、吹糖人的挑担艺人,有一路走一路吆喝“磨剪子嘞,戗菜刀”的磨刀匠,他们是那些慢生活闲日子里的流浪歌者。
一年四季,各种手艺人挑着担子走街串巷,成了人们简单生活中的盼望与喜悦。随着“剃头么,剃头么……”的吆喝声,剃头挑子就到了身边,一头是热炭盆,一头是木柜子,柜子里是一张设计科学合理的折叠椅。笑容可掬的剃头师傅不紧不慢地系上围布,手推剪清脆有节奏地均匀移动,干净利落。顾客半躺在折叠椅上,微闭双目,享受着锋利的刀刃在脸部缓缓运行,那种利而不灼、行而不滞的感觉。
伞,又名花儿。下雨天,满街盛开花花绿绿的伞,就像盛开的花。上世纪70年代初,做油纸伞还很盛行,伞面由专业的工人以山区特有的桦树皮、杉树皮、野生植物皮以及植物胶为原料、沿用古代手工作坊工序特制而成。伞面细韧柔软,洁白强韧。伞骨选用天然的竹子经过泡晒、钻孔、拼架而成。最重要也最繁琐的一道工序,是用特制的棉线、用特殊的手法穿伞骨的蜂巢。因为费时费工,这道工序往往以低廉的价格承包给心灵手巧的家庭妇女。
好风习习,静日绵绵。天晴的日子,我家隔壁的蔡婶婶每天下午戴着眼镜穿线,将穿好的油纸伞一把把撑开在小院中,自己一边和邻居聊天,一边细心地用棉线穿伞骨蜂巢。
在安源新正街菜场旁那条悠长的巷子尽头,有一间铁匠铺,老铁匠王师傅的名声如同铿锵的铁锤声响亮。铁匠铺里总是热腾腾的,系着拖地长皮围裙的老铁匠带着徒弟忙个不停。大铁锤撞击铁砧的节奏明快,烧得通红的铁具在水中淬得嗞嗞作响,随着风箱的拉动,蓝色和橙色的火焰尽情地舞蹈。上世纪80年代,随着商品的日益丰富,老铁匠铺里叮当的铁锤声渐渐消失。
最不能忘记的是我家附近的弹匠作坊,1986年我结婚时用的四床棉被,就是母亲请弹匠杨家兄弟精心弹制的,用了30年,依旧厚实温暖,不脱胎不结块。弹匠背着的那张弓,就如同竖琴一样能弹出美妙的声音。
弹棉花工序非常复杂,首先要将棉花弹活,弹得丝缕清楚再拢成棉被形状,然后用牵线杆铺底线、拉面线,再用碾饼稍微压实,再点缀花草图案,讲究的还要用线“写”上主人的名字,再翻转弹另一面,铺好网线后扎角定型,一床棉絮才做成。闲闲淡淡的日子里,弹匠兄弟背着弹弓微微弯曲的身影在屋子里漂移,哐哐当当的弹花声从早响到晚,弹棰起落,弹花声如音乐般回响在空荡荡的作坊里,洁白的花絮和飞尘欢腾着随风飘舞。
米兰·昆德拉曾在书中提问:古时候闲荡的人到哪里去了呢?他们随着乡间小道的消失一起消失了吗?随着工业化的进程加快,人们每天为了追求利益最大化,似乎都在创造,都在劳作,都在忙碌,疲惫不堪,没有时间陪家人,没有时间恋爱,整日处在半睡眠状态。怀念从前的日子,怀念简单的生活。
作者简介
李雪娇,主任记者。江西作家协会会员,江西散文学会会员。出版散文集《花间一壶酒》《藕花深处》《圣洁之莲》,报告文学《家住安源》《万里山海踏歌行》。长期从事语文教学和新闻釆写。在《人民日报》《光明日报》《江西日报》《萍乡日报》等报刊杂志发表大量新闻和文学作品。作品入选《散文江西》《一座山的回响》等。
朗读者简介
杨茜,江西卫视《社会传真》主持人。2014至2017年度,获全国性奖项3个、省级一等奖9个、省级二等奖8个、省级三等奖5个。在全国新闻界第四届“好记者讲好故事”活动中,获得了“全国最佳选手”的荣誉。做能和百姓坐在一条板凳上的主持人,痛并快乐着,泥土的芬芳滋养吾心。
作者:李雪娇
朗读者:杨茜
总策划:吴志刚、邱玥
执行策划:张雪 杨莹 实习生张琳 徐玲
制作、编辑:杨莹
美编:胡嘉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