剔红:我怀了不该怀的孩子。儿子:妈 我带你去日本走一走
秋花惨淡秋草黄,耿耿秋灯秋夜长。已觉秋窗秋不尽,那堪风雨助凄凉。
这是曹雪芹写在《红楼梦》中的一首意寓深远的古诗,虽然描写的是秋日惨淡的景象,映射的却正是悲悲切切坎、坎坷坷地人生。
有这样一位女子,她的一生就充满了难以掌控的风云变幻。
剔红天生手巧,容颜俏丽,12岁那年,父母出海打鱼,命丧海中,棺木入土时,她与弟弟裂肺撕心,姐弟两人的幸福也戛然而止。
还好,舅舅对姐弟甚是照顾,她们得以勉强度日。剔红长到16岁时,一双绣凤描龙的巧手,一对精致雅气的金莲,即便富家太太都赞不绝口,派人前来提亲。
只是剔红早已下定决心,誓把弟弟拉扯成人,娶妻生子,不想过早婚配,况且,剔红也心有所属,她喜欢的人儿就是隔壁渔夫阿海。
怎奈老天无情,在一场突来风暴中,弟弟也因出海而丧生,接连发生的飞来横祸,让剔红呆傻了,同时也清醒了,打鱼为生再怎样也不能荣华富贵,还把人的性命拴在了风口浪尖,她不愿再过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于是,她埋葬了少女纯美的梦想,嫁入豪门,成了桂花巷中辛家的少奶奶。
剔红并不贪心,一个出身贫寒的穷家孤女,但求有个安身立命之所足矣,上天眷顾,剔红的丈夫,对她温柔体贴,一颦一笑,万种蜜意浓情。
十月怀胎,生下一子也聪明伶俐,原本以为,可以相夫教子平凡幸福的度过此生,却是世事难料,剔红只过了几年的好日子,命运就再一次展现冷酷,一个雨夜,丈夫突发重疾,溘然离世。
这一年,剔红年方二三。
丈夫尸骨未寒,大伯就盯上了家产,剔红无暇顾及,只是感叹上天不公,把珍爱的人一个一个夺走,丈夫离世后剔红年少守寡,寂寞孤独让她变得及其暴躁。
转眼就到了丈夫的祭日,大伯提议大办,让家里热闹热闹,驱驱晦气。
忌日当天,剔红被台上的戏给迷住了,女戏子在台上的扮相,活脱脱就是一个年轻貌美的俏儿郎,剔红也就把自己的满腔情爱,倾注到了“他”的身上。
至此,剔红一反常态,不再是悲苦的少奶奶,她每天浓妆艳抹,脸见羞涩,家里也是天天搭台唱戏,剔红沉醉其中无力自拔。
剔红在戏梦人生里沉迷,幸好贴身丫鬟心月一语惊醒梦中人,她禀告剔红:公子慧池已经不在家十几天了,你却不知,大伯也在悄悄蚕食家产。
剔红心里亦恨亦怨,恨大伯不把她们孤儿寡母放在眼里,怨自己忘记了现实命运的残酷,于是,她马上改头换面,收敛情爱,在情与利的交战中,剔红又一次选择了后者。
剔红换了账房,重新盘点家产,如果被大伯夺走儿子,她恐怕连立足之地都成奢望,因此,找回儿子后,她宁愿忍受骨肉分离之痛,把儿子送到了日本读书。
安排好这厢,剔红去了大伯家,言语之间,一字一字的把大伯的心机都揭露并强压了回去。
经过这番较量,剔红成了说一不二的一家之主,但表面刚强的剔红,其实心里五味杂陈,只在无人之时,她才和贴身丫鬟心月说:我这辈子命不好,不知儿子能否理解我的苦心。
剔红一个女人守着一大份家业,孤灯暗影之下,谁理解她的凄凉?
不久,大伯去世,剔红一身黑衣前去哭丧,灵前深跪、痛哭哀嚎,其实剔红心中并无半点难过,人生戏台,不得以为之罢了。
大伯的去世,宣告着剔红彻底了断顾虑,这一日,无所事事的她,在大伯旧宅里抽烟,伺候她的是大伯的昔日男仆,男仆长相清秀,剔红半躺于烟榻之上,与男仆头脸相近,一来二去,情愫暗涌。
也许无情,也许无意,只是寂寞时光成全,在这个夜里,他们忘记彼此的身份,放飞了自我。
有了这一次,男仆变得狂妄,他以为抓住剔红就可以青云直上;有了这一次,剔红开始后悔,若是纵容男仆,恐怕再无宁日。
于是,剔红巧施一计,狠心赶走了男仆,这一刻,剔红前所未有的冷静决绝。
怎奈造化弄人,难料想片刻之情,剔红竟然怀上了孩子,她既恨又怨也无奈,她一圈一圈的把白布缠在腰间,恨不得让这个不该到来的生命烂在肚中。
正在剔红焦头烂额之际,儿子从日本学业有成归来,剔红更加惶恐羞愧,她挺着肚子不敢面对儿子,唯恐丧失母亲威严,可儿子却极为理解和同情母亲,他懂得母亲的难言心事,更懂得母亲一人生活的不易。他对母亲说:我带你去日本走走,散散心。
剔红满是感动与欣慰,儿子是孝顺的。
来到日本不久,剔红生下一个男婴,但很快这个男婴就被送了他人,母子再无相见之日。剔红又在儿子的陪伴下,走出了苦难生活的阴霾,想念故土,她回到了桂花巷。
回到桂花巷不久,贴身丫鬟心月也要嫁人了,迎娶她的也曾是家里男仆,两人相爱已数载,剔红羡慕,起码有一人为心月等待多年,起码有一人能够相伴一生。这才是人生福事。
十年一梦一凄凉,时光如梭花红了又黄,好像在转眼间,剔红就成了位白发苍苍的老者。
儿子已娶妻生子,忙碌于人前人后,唯有她依然独自守着空宅大院,寂寞如初,孤独如故。
这一日,不经意间,剔红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正是当年曾经痴心喜欢过的渔夫阿海,昨日翩翩少年,也已是苍苍暮老。
《桂花巷》:如何解读人的命运?努力去争,人强不过命,不争又不认命,这就是宿命。争有争的遗憾,不争有不争的荒凉,争与不争,一念之间两种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