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写字时为什么要停停走走?难道他们在边写边想吗?
经常临摹古人行草书字帖时,你会发现这样一个问题,古人所作作品,往往是停停走走,这里的停停走走,并不是他们在写字时的动作,而是指作品成形后字的状态。如果我们把篆隶楷叫做静态书体,那么,行草书则是动态书体,停下来的字,是静态的,走起来的字,叫动态,上面所说的现象就是,古人尽管写的是行草书,但其中怎么会有静态的字迹呢?
上图是唐代草书名家张旭所写的《肚痛帖》,从这幅作品中,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忽”、“肚”,明显是以楷法在写草书,这两个字与其它字相比较来说,属于静态的文字书体,这种写法行笔较慢,书写稳重,笔画较粗,看起来与其它的字是格格不入,并不像是我们平时所写的手法一样。
颜真卿《裴将军诗》
还有,颜真卿在写《裴将军诗》的作品时,也是同样的方法(见上图),当然,了解书法史的人可能都知道,颜真卿是跟着张旭学习笔法的,他们在学习交流的过程中,一定会受到某些感染,并且颜真卿也一定见到过张旭所作的《肚痛帖》作品。从这一点上来说,他的《裴将军诗》的风格创作一定是受到了张旭的影响,在一定意义上来说,颜真卿是用这种方法来模仿张旭。不过,颜氏的作品较之张旭来说,起伏并不算大,而是边走边停。
王羲之《得示帖》
如果细心的人可能还会发现,不止是张旭、颜真卿等人都是这样写草书的,就连王羲之也有这样的创作方法。如上图王羲之所写的《得示帖》,前两字虽为行书,但静得让要感觉到作品风格将会如此,紧接着三个字“知足下”连绵一起,变成了另外一种风格,而此时,我们才会感觉到,它的风格是有所起伏的。王羲之还有同样手札的作品。
王羲之《快雪时晴帖》
如果我们以书体对上述现象进行分析的话,在眼界上未免有些狭隘。一般情况下,我们学习写字时,往往写楷书就是楷书,写草书就是草书,如果把两种书体混在一起来写的话,别说自己这关都过不去,别人看了也会笑掉大牙的。那为什么古人要这么去写?并且还成为历史名作?这得要从书法的几个方面去分析了。
书法中的节奏感
节奏原指音乐中的节拍快慢,在书法中的节奏是指书写时的快慢程度,它与作品的气息、气势、气度、气象都有十分密切的关系。节奏有快有慢,有急有缓,有高有低。如果以书体来分的话,快的、急的、高的都属于行草书一类,而慢的、缓的、低的则属于静态书体,如篆、隶、楷。
书法中为什么要有节奏感?这是因为书法在表现气息时候的需要,就像是人的呼吸一样,有呼有吸,一张一驰,是符合自然感的规律。如果一味地呼,或一味地吸,那谁也受不了,古人可能从自然现象中得到了一些启示,并且把书法与自然之物联系在了一起而创造了书写的艺术性。
张旭《古诗四帖》局部
书写中的情绪
情绪在书法中,尤其是在草书的风格表现上显得十分重要。孙过庭在谈王羲之书法时,特别指出了其所作作品中的情绪问题。他说:“写《乐毅》则情多怫郁,书《画赞》则意涉瑰奇,《黄庭经》则怡怿虚无,《太师箴》又纵横争折。暨乎兰亭兴集,思逸神超;私门诫誓,情拘志惨。所谓涉乐方笑,言哀已叹。岂惟驻想流波,将贻啴缓之奏;驰神睢涣,方思藻绘之文。”
包括张旭的《肚痛帖》也是一样,虽然不是情绪使然,但有人说他在提笔写字时,忽然觉得肚子很痛,急于上厕所,但又不想就此搁下毛笔,而是强忍着肚痛的痛苦,急急写完此作才去了厕所。这虽然不是直接的情绪,也并不像王羲之那样这样的情绪,但肚痛时的痛苦也是一种情绪罢了。
颜真卿《麻姑仙坛记》局部
书法中的哲学性
中国书法是中国文化的精粹,而中国文化则是以哲学性来表现它的主要特征的。书法也是一样,通过书写来表现哲学关系。中国的哲学文化说起来非常庞大,但归纳起来不外乎就是阴和阳的关系。“一阴一阳之谓道”,书法创作中,先贤充分使用哲学关系表现书法中的艺术性。有静就有动,有阴就有阳,有大就有小,等等。只有用阴阳关系,书法才会显得十分自然。
书法中的自然属性,是先人们一直所探索和追求的。米芾多次提出书法贵在平淡和高古,他认为,高古的气象就是自然而然的艺术性表现,虽然他反对唐代楷书“算子状”的排布,但他认为魏晋及以前的作品却兼有高古之意和自然属性,是值得人们学习的。
当代一些书法家在创作活动中,尤其重视作品中的哲学关系,他们以笔法、墨法、章法等各种形式来提升书法的艺术性,尤其是近些年来的书法大赛中,一些创作者站在时代性的前沿,用情绪、节奏、气息等来心情书写作品,时有入展全国大展者,这一现象也得到了书协部门的认可和肯定,也成为书学理论家所讨论和关注的“新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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