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是清华男神 被一次高烧改写一生 在他面前谈苦难太矫情
他曾是清华附中的全能男神,18岁下乡,21岁双腿瘫痪,30岁患肾病,半生在病榻度过,却将悲惨生活,活成了诗歌;以至于有人说,在他面前,谈苦难太矫情,谈生死太幼稚。
他在患病中写下的文章,曾先后入选中小学语文课本,他就是被称为“轮椅上的巨人”的中国作家史铁生。
1951年1月4日,北京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雪,路被积雪覆盖。
一个羸弱的婴儿,在其家附近一所教会医院出生。因堂兄出生时,亲戚算得那年五行缺铁,因此,他们家那一辈男孩名字中,都带了一个“铁”字。父母又在“铁”后,给他添了一个“生”。
上学后,史铁生表现出色,是清华附中的尖子生,不但学习成绩出众,且多才多艺,尤其擅长跨栏,他的外八字脚,上身像钟摆晃着,跑起来飞快。他参加的比赛,一口气冲过去,就是一个第一。
可惜,命运偏偏开起了这个追风少年的玩笑。
20岁那年,史铁生正在陕北插队。一天,他在山里放牛,突遇大雨冰雹袭击,山郊野外,躲无可躲,暴雨中,只剩下一个年轻人和一头老牛。
回到住处,史铁生发起高烧,大病一场。以为年轻身体壮硕,抗一抗就能过去的小病,没想到,一年后竟被宣判:下肢彻底瘫痪。
一个风华正茂年轻人,一个跨栏冠军,突然被告知,往后余生,只能在轮椅上生活了,无疑如一道晴天霹雳。
然而,命运仍不打算放过他,1980年,29岁的史铁生,又患上肾病,连正常排尿都是问题,医生说,他这一生,只能插着尿管、带着尿壶了。
为逃避命运的敌意,史铁生曾三次自杀,但都未遂。他的脾气开始变得暴躁,不时发泄胸中怒火。身边的老母亲,默默承受着他的坏情绪。
因为,“儿子的不幸在母亲那里,总是加倍的。”
母亲从未放弃对他的治疗,为帮他找份工作低声下气求人,知道他对文学上心,又到处给他借书,顶风冒雨推他去看场电影。纵然如此,他还是会暴怒无常。
直到母亲因病去世,史铁生终于领悟:死是一件不必着急的事儿,是一件无论怎样耽搁,都不会错过的事儿,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
从此,他有了一个动力,要让天堂的母亲为他骄傲。
他坦然接受了命运“馈赠”的一切。
他开始拼命写作,从1983年开始,他的文章屡屡获奖,他的《我与地坛》,被公认为中国近50年来最优秀的散文之一,甚至入选了中小学课文。
成为作家后,他戏称:我的第一职业是生病,业余写点东西。
写作带给了史铁生新生,也带给了他爱情。
在文学杂志做编辑的陈希米,特别喜欢史铁生的文章,便和史铁生通信。
陈希米西北大学数学系毕业,比史铁生小十岁,两人写了上百封信后,在北京雍和宫附近的一个小平房里,两人见面了。史铁生对陈希米说的第一句话是:“你正是我想象中的样子。”
1989年,史铁生和陈希米结婚。陈希米成了他的双腿,两人相濡以沫。日子清贫,却过得有声有色。
她念着她喜欢的句子,他听着微笑点头;他看的书是她买回来的,她喜欢的他也一定喜欢;她去找他爱吃的小馆子,他给她读叶芝的情诗;他们不买房子不还贷款,不评职称不做官,他们不挣大钱不赢大奖,不与人争,也不乞求别人什么。一间凌乱的小平房里,两人尽情享受属于自己的生活,外界的喧嚣浮华,欢呼抑郁,都与他们无关。有一碗炸酱面,便可以过活。
在写给妻子的诗歌里,史铁生以最温柔缱绻地笔触唤道:希米,希米,你这顺水飘来的孩子,你这随风传来的欣喜。
无论命运带给他多少厄运,在这一刻,他感谢命运,感谢它历经高山平原、风里雨里,送来这么一个人。
他曾对邻居讲起:没有陈希米,自己就活不到今天。
随着肾病发展,史铁生的身体每况愈下,一个星期,倒有三天都要去医院做透析,每次透析4个半小时。这样的日常,持续了12年。
因为有妻子陪伴,史铁生一直很乐观,他跟治病的医生说,他比他们幸运,他们一星期要上七天班,而他只上三天。
2010年12月30日,一个看上去无比寻常的周四,没想到成为史铁生与陈希米相处的最后一天。
在救护车上,史铁生对妻子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没事。”
这一年,史铁生59岁。他走得匆忙,没顾上向心爱的妻子说一声“再见”。
陈希米遵照他的遗愿,将器官捐献,不搞遗体告别。她带着装有他骨灰的盒子一起游走,她走到哪里,他就跟在哪里。
“我爱你,以我童年的信仰”。陈希米说。
史铁生的经典名作《命若琴弦》中有句话:人的命就像这琴弦,拉紧了才能弹好,弹好了就够了。他就是这么顽强地弹好了自己的这一张被“拉紧”的人生。他用自己的一生告诉我们,命运时而会待你刻薄,但终究还是会给你希望的。